季悠苒也没有多问的意思,只是暗暗观察了一下舒清的表情,只看得她一脸的平静。季悠苒转身要离开时,舒清出乎意料地叫住了她:“右相留步。”
季悠苒迟疑了一会,还是转过身,微微拱手。舒清走到她面前,也躬身回礼,才谦虚地说道:“熙王殁,陛下龙体抱恙,只怕有些时日不能上朝,朝廷之事就有劳右相了。”如果她预料的没错,从明天开始,就会不断有官员抱病在家,到时作为吏部之首的季悠苒怕是真的要操劳了。
季悠苒轻轻扬眉,陛下与熙王虽为姐妹,但是情意一直不深,为了王位,虽不说撕破了脸,暗藏杀机是在所难免,今天因为熙王殁而抱病?这个理由不免有些可笑,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当下最好的借口,既宣示了陛下与熙王手足情深,也很好的掩饰了陛下未能现身的真正原因。
季悠苒对于舒清的说辞颇为不信,只是面上依旧平静地回道:“为人臣子,自当尽力而为。不知陛下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不如我与左相一同前往探望。”
不愧在朝堂上叱诧风云十几年,几句话就把话题成功的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她自然是不能让季悠苒去看西烈月的,舒清淡淡笑道:“刚听说陛下诏了太医前往,我们现在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这个结果是季悠苒早就预料到的,这时候,陛下在不在宫里还不一定,季悠苒也不想点破,顺势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舒清微笑道:“右相请。”
看着季悠苒渐行渐远的背影,舒清有些为难了。
季悠苒绝对是个奇才,如果与她坦诚合作,必能解决这次的难题,若是想要瞒过她,几乎是不可能,很快她就会发现不对劲。但是若是开诚布公的和她谈,她如果不是全心支持西烈月,那就会为月带来一场更为严峻的危机。她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季悠苒身上仿佛有着很大的谜团,没有揭开之前,她不敢信任她。
舒清一路思索着,刚跨进寝宫大门,就听见殿内传来器皿落地的响声,舒清一惊,快步跑了进去。
进到寝室,舒清被眼前的杂乱吓了一跳。瓷器、花瓶的碎片到处都是,还有一些桌椅也翻到在地,紫竹还有两个女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医也站来一旁不知所措,只有安沁宣站在西烈月身边,一双黑眸满是冷寂。
西烈月一动不动地坐着,头发散乱,眼神涣散,舒清走到西烈月身边,问道:“怎么回事?”她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一次见安沁宣那张总是邪魅而放荡不羁的脸阴沉得可怕,紫竹也不敢说一句话,舒清只得看向一旁的刘云,问道:“太医,她怎么样?”
刘云已经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为难,无措地直摇头。
满室的混乱,西烈月不时发出压抑的低泣,而这个所谓医术高明的御医却只会在这摇头,这让一向好脾气的舒清也动了肝火,厉声喝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刘云惊得后退了一步,颤颤巍巍地回道:“以老臣愚见,陛下会这般摸样,是因为……身体对某种药石产生了依赖,没有此种药,怕是心腹均有损伤,还会……”
刘云说的这些和她猜的**不离十,她现在想听的不是这个,打断她的话,舒清问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怎么治疗?”
刘云为难地叹了一口气,却也不敢隐瞒,“臣……不知。现在只能帮陛下缓解一些痛苦,要如何根治还未有良方。”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症,治疗之法一时之间她真的没有。
舒清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些,现在怪谁也没有用。
西烈月如此痛苦却还是不动,估计是安沁宣点了她的穴道,舒清问道:“那这样点她的穴道,对治疗有帮助吗?”
刘云轻轻摇头,说道:“最好是不要封闭陛下的穴道,不然,容易引起她强冲穴道,使得内力受损。可是要是不点陛下的穴道,她这样乱动,又很容易伤了身体。”
看看满室的狼藉,舒清已经可以猜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想了想,舒清问道:“那就在她发作的时候,把她绑起来,这样最多只是一些皮外伤,总比点穴和乱冲乱撞来的好。”
“绑起来?”刘云大惊,连声说道:“这使不得……”陛下实乃天下最尊贵的人,怎么可以将她绑起来,这可是大大的不敬。
舒清冷冷得问道:“我只问你,这对她的治疗有没有帮助。”
刘云思量片刻,才怯怯地点头,回道:“有是有,但是……”
懒得听她废话下去,舒清起身,将旁边的丝被撕成长条,对跪在地上的紫竹说道:“紫竹,去准备多一些的锦缎,要软一些,韧性好一些的。还有,把这里收拾一下,瓷器,尖锐的东西全部搬走。”
“是。”紫竹虽然被西烈月刚才发疯一般的样子给吓到了,但是还是立刻按照舒清的命令张罗起来。
“安沁宣,帮忙。”舒清将丝带接起来交给他。
安沁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西烈月绑在了床上。舒清跪在床边,对着西烈月小声说道:“月,你忍一忍,必须熬过去,你不会就这样被打倒的,对不对?!”
西烈月虽然不能动,但是仍然可以说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倔强地回到:“别那么多废话,要绑就快绑。”她不知道自己能控制多久,她现在身体里每一个部分都在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