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电话亭已经破旧不堪,挡风玻璃大多都碎了,即使躲在里面也是浑身湿透。
头发已经全都湿透,狼狈地贴在脸上,一滴滴水顺着发梢滴下来。浅蓝色袖子的校服也被雨水浸成了深海蓝。
我拉开电话亭的门,目光停留在他被冻得发青的手上。
垂头坐在里面的少年好似听见了声响,缓缓抬起头,在看见我的那一刹那,他有些委屈地掘了撅嘴:“爸,你好慢。。。。。。我肚子等得饿死了。。。。。。”
“白痴。”我又气又想掉泪,狠命揉了揉他湿哒哒的头发:“等不到你不会回家吗?你考试第一都是作弊来得吗?怎么笨成这个样子!”
“爸爸的手机打不通,我叫阿良去我们家看过你回来了没有,可是家里也没有人。。。。。。没有别的联系方式,怕去了别的地方爸爸就找不到我了。。。。。。”池迁撑着玻璃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不过没关系,爸爸来了就好。。。。。。。只是好可惜。。。。。。零点已经过掉了。。。。。。许愿也不会实现了吧。。。。。。”
话音未落,我身上一重,池迁忽然倒了下来。
“阿卷?”我惊慌失措地撑住他冰冷的不断下滑的身体。
大雨铺天盖地,惊雷炸响,整个世界好像被神明轰鸣的战车碾过,震耳欲聋。
夜那么黑,我的孩子却不会应我了。
在大风大雨里跋涉了二十分钟后,我终于摁响了卫衡家的门铃。
天气坏到这种程度,走在大马路上连车的影子都看不见,算了一下医院的路程,我立刻调转身子,往距离更近的卫衡家去。如果当年高考时有这么快的运算速度,我的数学老师一定会欣慰到流泪的。
开门的是二哥,他好像被一身雨水泥泞的吓呆了。
卫衡围着浴袍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下来,扬声问二哥:“谁?”
二哥依旧保持着呆愣的表情看着我,说:“呃。。。。。。是我们家老三。。。。。。”
我已经无力去惊讶大晚上的二哥怎么会出现在卫衡家了,老实说,我的神经好像也被冻麻木了吧,在积水里走了那么久的路,连脚上的痛感都感受不到了。
“阿俨?”我听见卫衡的声音由远及近,“哦,阿俨,你坐,等我去给你泡杯茶。。。。。。”
声音戛然而止,他终于挤开二哥看到一身狼狈的我。
我背着被雨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池迁,努力抬头对卫衡笑了笑:“茶就不用了,先救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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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池迁换上干燥的衣服,睡在柔软的床上,我好歹能喘口气了。
“老三啊,还是送医院比较好吧。。。。。。就算卫衡是医学硕士。。。。。。没有药品和注射器也没用啊。。。。。。”二哥拍怕我的肩,“你也去换一下衣服,怎么把自己也弄成了这样,等下我帮你用车载阿卷去医院。。。。。。”
“不用。”我疲累地摇摇头,“交给卫衡就行。”
二哥还想说什么,卫衡脖子上挂了个听诊器,手里拿了一大堆针筒吊瓶消炎药退烧药各种药片进来了。
“卧槽,这什么情况!”二哥眼睛都要瞪出框了:“媳妇儿你装备那么齐全?不会偷偷开了一家黑诊所吧?”
卫衡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带阿俨去换一身衣服,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二哥在卫衡面前倒是听话的很,乖乖领着我去洗澡换衣服。
我洗了澡出来,二哥还在浴室门口嘀嘀咕咕:“就算是医科大学毕业。。。。。。没有医师证明私开诊所也是犯法的吧。。。。。。”
“真是脑补帝。”我摇摇头。
“啥?”
“那是卫衡的收藏。”我淡淡地瞥他一眼,“他最喜欢收藏这些东西了,他们家有个房间专门用来储藏药品的房间和大冰柜。你不是喜欢他么,难道不知道除了画廊,卫衡最爱逛的地方就是药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