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被他施以你无法想象的对待,却始终保持着对他的爱和忠贞,死后肉身和魂魄俱被剁成碎屑,洒在溟河黑水之畔。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女人的肉身如同种子,生根,发芽,抽枝,散叶,魂魄则化身为花,渐渐开遍溟河黑水两畔。
这里的每一支赤箭花,都是我的一部分!不是我吸食上古神之血成人,而是上古神之血让我的魂魄得以凝聚!”
严厉极为震惊地看向妖帝。后者薄唇紧抿,眉头愈深。
“倚靠我的执念你才得以重生,你却非但忘了跟我的誓约,还封印我的记忆,让我成为这个夺走我一切的女人的替身?所幸我遇见一位高人,帮我解开封印,我才得以看清你负心薄情的真面目!”
这番话是对妖帝说的。
妖帝的沉默让严厉明白,欲奴的匪夷所思之语竟是真的。
“我恨你!恨你们!
若非这个女人对你下那种咒,你也不会这样待我。都是她的错!十年前你就该杀了她,永绝后患!这个小鬼十年前就该死了!我费尽手段把他骗来,就是想让你清醒的看到,他对你的恨和威胁。你却竟要救他?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自从遇见这个女人你就疯了!
我宁愿你如当年一样冷情冷性,恣睢暴戾,也不愿见你一点一点变成她的俘虏,被她害成哪样都不知悔改,变成对她无计可施的废物!
我爱的那个你不是这样的……一点都不是!”
欲奴的声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声,而是怨灵一样凄厉的呼啸,哭喊。
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的尖锐声音刺耳乱心,明亮的眼珠在眼睑下滚动着。他本就受到邪气侵蚀,又被赤箭花香熏染到,若再受到欲奴干扰,恐会即刻入魔!
严厉迅速一指,封了他的五感。
“没用的!”欲奴桀桀怪笑:“这个男人选择在这个地方救你儿子,是想获得你的原谅。可他过于焦急,没有察觉,这里早就被我布下一个瘴,当年他为了骗我相信他也爱我,特意教给我的瘴!”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如纱血雾已变成厚重的血霾。被铺天盖地之瘴气密密笼罩着,仿佛身处于无尽的血河深渊,严厉竟生出将要溺亡的窒息之感。
“什么瘴这么古怪?”严厉懊恼地问。她越是力持梵心,竟越是抑不住心里的狂躁。
妖帝终于睁开眼,转过头,定定看着她:“当年她并不相信凌柯的为人。凌柯为了让她安心,与她以血盟誓,一万两千年后溟河黑水重聚,必定娶她为后。届时他若违背誓言,就让她用这个瘴来报仇。”
严厉颦眉:“你教给她的,你却解不开?”
妖帝甚无奈道:“凌柯彼时没想过要骗她,因为封后于他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难就难在她挑的是月圆之夜,且利用凌柯的血,唤醒了跟她以血盟定的誓约之禁力,还要加上溟河黑水的阴气,以及我们三个人的心结,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具备。”
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正气消减,邪魔之气居上。
酝酿一万两千年的怨气足以让一个柔弱的女人变成狰狞厉鬼,何况欲奴本就生了一副蛇蝎心肠,且被凌柯调丨教得极有手段。
事情的确有些棘手啊……
严厉冷哼:“如此看来,此番她完全是冲你而来。我儿是受你牵连?”
“你可以这么认为。毕竟我跟凌柯密不可分,他的业障唯有我来承担。”妖帝自嘲般笑道:“我已将噬灵的速度提升到极限,明亮身上的邪气已所剩无几。你母子若能解开心结,或是达成所愿,都能脱身出去。”
“那你呢?”
“她不知我如今魂魄有异,我尚且有几分机会反制。”
“若不能反制呢?”
“那便让她为所欲为。”
“她连妖界都试图毁了,恐怕是想跟你同归于尽。”
妖帝无所谓道:“欠了债,总归要还。因果报应从来不爽。”
“你索性娶她为后。”
“不可能!我自有我的原则。”
“原则?”严厉终归失了淡定,几乎是吼道:“纵是你入魔,死去,我也不会原谅你!”
妖帝叹气道:“我知道啊,所以我……”
“咳……咳!”明亮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攸地睁开眼,双目赤红犹如血滴,张牙舞爪地厉声叫道:“妖孽,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妖帝用力压住他天灵,阻止他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