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中,那女子苍白的脸,紧闭着眼,一身大红衣袍,竟是新娘装扮。那女子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雪白的发丝,即便闭着眼,也能看见她紧锁双眸,眉心处的忧愁怨恨。
秦玉一瞬间失了神,她心中堵塞,一手扶在水晶棺上,一手紧紧地握紧成拳。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水晶棺中那女子浓厚的怨念,诅咒,延续着千年的诅咒。
是有多么深切的怨念,才能用自己的灵魂来承载那永生永世的诅咒?当初又是有多爱,才会让自己永生永世不灭,来见证那诅咒?
秦玉痛苦的捂住胸口,她感受到了来自那女子的情感,在她眼前,似是浮现出了漫天火红。那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所有血族都来恭贺血族圣女的大婚,献上自己最虔诚的祝福。
单纯善良的巫焉帧,如同所有等待爱人来接自己的少女,满心欢喜,充满着期待和忐忑的等在喜房。
而当锣鼓响彻,大祭司承载天命送上神之祝福,当所有长老先天祈福,将要亲自送嫁,当血族的少男少女嬉笑着将血族最美的花洒向天空的时候。
迎来的不是那个所有人满心等待的男人,而是战火,是欺骗,是背叛。
那男子行在万军之前,高头大马威风凛凛。而秦玉却无法看清他的脸,她看到的,是血族的死亡,是身披嫁衣却面目狰狞的巫焉帧。
她的失望,她的不可置信,她的失落,她的心痛,她深深地憎恨与怨念!
秦玉清楚的看见,巫焉帧站在高台上,身披着火红的嫁衣,面对着那个她曾爱到极致,当下却又恨到极致的男人。
巫焉帧站在高台上,面对着那男子,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笑,惨烈的笑,笑的格外的张狂,格外的怨恨。
单纯的巫焉帧在那一刻,彻底的坠入了地狱,跌进了魔鬼的深渊。
瞬间青丝变白发,半神半人的巫焉帧,怒视着那男子,刹那间风云乍起,天地变换。大风吹动着巫焉帧的银发,吹动着巫焉帧的嫁衣。
巫焉帧似是魔鬼,妖娆而又邪恶,高台之下,她的族人被厮杀,高台之上,巫焉帧咬破手指,承天起誓!
永生永世的诅咒,用灵立誓,载天意,承神旨。除非巫焉帧亲自毁了诅咒,诅咒便不朽不灭,她已不毁不败。
秦玉猛然睁开眼睛,捂着胸口喘着气,直直的看向祭祀嬷嬷。祭祀嬷嬷的铃铛沉重响着,似是冤魂的引路铃,更是阴曹地府的哭嚎。
“圣女看到了?”
秦玉不说话,这一切太过诡异,诡异的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若非要用她的思想来解释,她觉得,这是幻觉,是催眠。
但是自从她来到了这个鼎苍大陆,她实在是历经了许多前世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例如轻功,例如内力,自小接受地球万有引力的知识,在她真正的踮起脚尖便无视地球引力的作用,无需翅膀无需发动机。
或许,一切皆有可能。
“是巫焉帧让圣女看到的,只有圣女,才能感知到巫焉帧的过去,感知到巫焉帧的痛苦。”
祭祀嬷嬷拿着叮铛作响的木杖,至秦玉身后绕到水晶棺前,看着水晶棺内的巫焉帧,口中不知叨念着什么。或许是血族的语言,但是秦玉却是听不懂的。
祭祀嬷嬷放开木杖,苍老的手上颤抖的放在身前,慢慢的翻开手掌,手心向上,如同一个虔诚的仪式一般。而那失去支点的木杖,却在原地站立,轻轻地旋转。彩色的木条翻飞,铃铛发着沉重的响声,如女子的低低哭泣。
“你看到的没错,巫焉帧在出嫁那日,被心爱的男子背叛。血族强大,又知晓天命,终究是遭到了君王的忌惮。那男子本是皇朝皇子,刻意接近巫焉帧,夺得巫焉帧的爱。血族善良,不懂得人心险恶。”
“当所有人都接纳那皇子时,当所用人都没有警惕的时候,他偷了血族的至宝,为血族带了了战火。”
祭祀嬷嬷的声音有些激动,她看着巫焉帧紧闭的双眼,却更似是看到了那屠杀血族族人的皇朝皇子。
“血,血,都是血,毫无反抗的血族人,就那样惨死在了那险恶的皇子手上!巫焉帧怨念!悔恨!看着一个一个族人倒在自己的身下,她咬破手指承天之命!刹那间风云乍起,天地变幻,她阻止了杀戮,诅咒了皇子,也再也没有睁开过眼。”
木杖突然停止了转动,静静的立在一旁,祭祀嬷嬷也重新将手心反掌,手背朝上。
“巫焉帧以血立誓,血誓!血便是血族的灵。这是血族禁止的咒术,一旦立下,身体便不老不死,不毁不灭。若不用血祭来抚平她的身,她心里的怨念有多大,她的诅咒就有多深。甚至,成为魔障。”
秦玉挑眉,诧异的看着祭祀嬷嬷。
“那永远都要用鲜血来祭祀她吗?”
那些为此失了性命的少女,何其无辜?祭祀嬷嬷重新拿回木杖,低着头摇了摇。
“圣女既然已经收服了九尾狐,向来是已经见到了镇凤龙门。”
镇凤龙门?镇凤?秦玉眉心一挑,那龙凤首尾追颤的暗门,竟然是为了镇凤。这凤,定然便是巫焉帧无疑了,却不知里面镇着的,究竟为何物。
“世间生灵,皆有三魂六魄,巫焉帧千年以前,以血盟誓,失了灵,便失了魂。如今在她体内仅存的,便只有怨念,仇恨。集齐了她的三魂六魄,灵识重生,便再不需要血祭。”
“这三魂六魄,分散甚广,由当年巫焉帧豢养的十二灵兽看守。非圣女而不得入内,擅入者,灵识肉身俱灭。”
秦玉心中嗤笑,这祭祀嬷嬷倒不如直接告诉她,你是圣女,你要去把巫焉帧的三魂六魄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