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嫁人前,她几乎没出过谢府内院,仅有的几次随长辈礼佛,一直坐在马车里,仆从在外面支起帷幔,不让百姓窥看贵族女郎,她只能抬头看天上游云。
虽然学堂就在谢府大宅里,不算出门,但是总比去老夫人院子看大人抹叶子牌好玩。
谢六爷在女儿脸上亲一口:“今天多穿点。”
谢蝉没等到谢宝珠,打发人去问。
婢女回来说:“五娘还没起,今天下雨,她不去上学了。”
谢蝉穿上木屐,酥叶撑起竹柄绸伞,主仆两往学堂方向走去。
老夫人院子一片说话声,婢女仆妇簇拥着谢嘉文、谢丽华和谢嘉武出门。
谢嘉文和谢丽华冒雨上学,谢蝉觉得很正常,谢嘉武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居然没有找借口逃学,她有些意外。
下雨天,学堂的学生比平时少一小半。
谢蝉摆好自己的文具,环视一圈,发现没来的都是小娘子,小郎君竟然一个都不缺。
太阳打哪边出来的?
今天没太阳……
谢蝉拈起笔写字。
谢嘉武刚放下书匣,立刻呼朋引伴,几个人窜到角落里,围着昨天谢嘉琅用的书案鼓捣一阵,哄笑着散开。
谢蝉眉头皱起。
一道单薄身影出现在门口。
学堂霎时安静下来。
谢嘉琅来了。
他顺着墙根往角落里走,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眉眼低垂,薄唇轻轻抿着。
饶是如此,他走过时,小郎君小娘子还是下意识往旁边挪,仿佛和他离得近一点就很危险。
谢蝉注意到谢嘉武伸长了脖子。
他转过头,紧盯着谢嘉琅,一脸坏笑。
他的玩伴也都伸着脑袋看谢嘉琅,一群人彼此挤眉弄眼,全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这种神情谢蝉太熟悉了。
怪不得今天谢嘉武没有逃学,原来是要使坏。
上辈子族中子弟使坏欺凌谢蝉时,也和谢嘉武他们一样。
一开始被欺负的时候,谢蝉很惶恐,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针对,是不是她太笨了?不够整洁?不小心得罪人了?
很快谢蝉明白,不是每个人天生良善。
有的人天生残忍,有的人懵懂无知,有的人盲从他人,有的人麻木愚笨,他们或有意或无意,以伤害他人取乐。
她不必为别人的恶意自责自省。
谢嘉琅离书案越来越近。
谢嘉武两眼发亮,兴奋地直搓手掌。
“大哥哥。”
小娘子娇声娇气的嗓音响起。
谢蝉站起身,小短腿一迈,拦在谢嘉琅跟前。
谢嘉武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