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台的一侧,唐汉娜一身雪白的海军制服,正推着奶奶黄念老人的轮椅,陪同最高法官钟进山观礼,在她身边,是一身汉裙打扮的颜显屏。
豆腐块般的陆军阵容,整齐划一的持枪动作,以及那纹丝不动的军姿,让颜显屏看得目瞪口呆。虽然几个月来也多少见过一些负责地方卫戍的陆军军人,但眼前这近千号官兵所排列出的气势,完全是没有预料到的。
“陆军就是些泥腿子,这么点小功绩,生怕人家不知道,臭烘烘的样子……”
唐汉娜加入海军后,第一个学到的就是“傲气”。上到海军司令部,下到普通海军水兵,在以海军司令王铁锤少将为首的穿越众引领下,一个个自诩为大海贵族,几乎人人都鼻孔朝天,尤其是军中礼仪,恐怕如今的华美海军是最为华丽繁琐的。
“娜……汉娜姐姐,你为何嘲讽同袍呢?”颜显屏微微侧身,极不情愿地对着这个内心“劲敌”使用了姐姐的称呼。
“哈,他们本来就是泥腿子好不好?还整天和海军争军费,没有我们海军,他们能打下蝴蝶岛?我们的舰队将来可以攻击全世界任何一处海岸,控制所有的海洋!他们只能在陆地上打猎。”唐汉娜得意地笑着,看样子在长岛海军学院里受到的毒害不浅。
“别听她瞎说,都是一个国家的战友,哪有这么贬低人家的,整天不学好!”黄念老人扭头轻轻责备着养孙女,唐汉娜赶紧闭嘴。
海军……我爹爹也算是吧?颜显屏咀嚼着这个和“水师”截然不同味道的词汇,又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那支进港的气势磅礴的舰队,内心暗暗升起一股热气。
这个华美番女都能进海军,我为什么不可以?我要做海军,做大明的海上穆桂英!颜显屏暗暗咬牙。
在颜显屏身后不远的观礼席中,还有罗大。如今他作为“大员颜家亲友访问团”的代表,以观礼嘉宾的身份也受邀参加这次陆军的晋升与授勋仪式。此时的罗大,比颜显屏看得更加聚精会神,目光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若我大明有此强军,何愁外虏不靖!唉……”罗大忍不住轻声叹息着,不过他这一叹,顿时引起身边一位身穿汉式官袍的中年男子的轻笑。
“我华美国朝承袭盛唐前宋之风,文武并举,大德必封,大功必赏。前有国葬,后有授勋,上达国首,下至黎庶,举国奉以为式!有华美王师如此,四海皆平矣!东明腐朽,多是坐井观天之辈,安知我华美之盛?”
常昆又是抬手朝国会大楼方向微微一鞠,神情极为自得。
“呵呵,常司长大人好大的气魄啊……”常昆摇头晃脑一番说辞,罗大是听得暗暗皱眉。不过身在他国,罗大就算有百般心思想要辩驳,也只能忍下。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当晋升与授勋仪式全部结束时,都已经正午过后。散去的宾客们意犹未尽,来自西点镇的军人和家属们,在长岛西区包下了一家酒店,继续把酒言欢,一笔丰厚的作战津贴,足以让军人家属们在这个时候小小奢侈一把后还能在繁华的首都商业街上大肆采购一番。
随后几天,在陆军司令部的新兵事务部门前,又排起了长队,一年一度的国防军志愿兵役募兵工作才刚刚开张,就收到了超过200份的入伍申请,其中大部分都是移民超过一年的移民。这样一种热烈的从军热情,让陆军司令陈礼文乐坏了。
……
两天后的星期一,午休过后,政府大楼外交部办公室里,严晓松一脸怪异地看着头一次在上班时间前来找自己的妻子卡特琳娜。眼前的海军女中尉依然是一身春秋季海军制服,**风韵和军人英姿并举,就是表情有点奇怪。
“……事情就是这样了,那个颜小姐私下找到海军司令部,中午我们一起进的餐,颜小姐想加入海军……我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卡特琳娜坐到了丈夫对面,取下丈夫依然痴呆中抓在手里的铅笔,“亲爱的,你告诉我,这算什么性质呢?她怎么来找我?”
“和你当初是有点不同,一个骄傲而羞涩的小女生的心愿而已。”严晓松回过神,有点哭笑不得,“因为我们去过明朝,颜家上下可是认识你的……不过这不重要,难道我们需要去阻止一个上进的东方帝国海军将领的独生女?”
“我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将军。”卡特琳娜皱起眉头,似乎有点不高兴,“私下交涉,这违反海军人事条例。”
“我下午向总理汇报,也许我们可以用其他方式来安抚这个小姐,或者说这同样是一个和颜家增进友谊的好机会。”严晓松略一思索,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我会联系罗大和她的寄养监护人钟老先生。”
“亲爱的,我们时候再去一次东方呢?我想念宽叔……”
话题聊到这儿,卡特琳娜突然有点落寞地耷拉下肩膀,看起长时间的海军司令部秘书官工作已经让她感觉乏味了。
宽叔,就是乔宽,严晓松在澳门购买的那座宅院的老管家。如今几年过去了,看护宅院的乔宽一家是否还安好呢?
“东方?”严晓松一愣,慢慢用笔在纸上画着无意义的线条,脑海里一直在转着若干思索已久的问题。
“也许不会太远了吧……”严晓松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起身走到妻子跟前,扶住了对方的双肩。
……
黄昏,西点镇西南郊外的镇公共墓地,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