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
从利益的合作者,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哪怕共同孕育了一个女儿,他们之间仍然没有夫妻情份。或者说夫妻情份最开始还是有的,只不过在知道他虐待萧沉灏之后就消失殆尽。
他恨萧沉灏,她其实是不知道的。
因为刚谈对象的时候,他很诚恳也很真诚的向她允诺:“我已经有两个儿子,养儿子方面算是有经验,你若生的是儿子,我会视如已出。若是生的女儿,就更喜欢,我一直想要女儿。”
生产的那天,是他陪在产房。
他是第一个抱萧沉灏的人。萧沉灏的名字也是他取的。满月,百日,周岁,两岁,三岁……几乎年年的生日,萧沉灏的每一件大事,他都有参与。可是她做梦都想不到,他会避开她,偷偷的对萧沉灏暗下毒手。
若不是她落了东西没拿,若不是她赶得及时,她或许到死都不会知道,他原来是那种继父。
永远不会忘记,萧沉灏咬着小牙绷着小脸忍痛的模样。
永远不会忘记,萧沉灏伸出小手笨拙的替她擦着眼泪的心痛模样:“妈妈别哭,我不疼的。妈妈哭了,我心里就疼。”
那个时候她提过离婚。
他却说:“你敢离婚,我就把他的身世捅出去,让他没法在北城立足,让伊家在北城丢进脸面……伊闪儿,你别逼我,你若逼我,我们就鱼死网破……”
他的身世不能捅出去。
因为她说过……从此陌路。相望于江湖……捅出去,她就要回去,啪啪打脸。
一步错,步步错。
一身的骄傲没让她成功,反让她活出一场稀巴烂的局面,先是辜负萧沉灏,现在又是辜负萧尔梅。护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再回神的时候房间只剩他们俩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你……”
“你……”
俩人同时开口,各有各的问题。她想问他现在的情况,而他想问她怎么来了?伊闪儿尴尬的笑了笑,起身坐到床边离他最近的地方,让他先说。
他说了,
她答了。
一说一答也是慢慢聊了起来,他又忽的叹气:“以前总觉得一辈子很长,现在看来一辈子就要到头了。闪儿,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但我还是要感谢你,谢谢你今天过来看我。我还以为,我们这辈子永远都见不上了。”
“你只是老毛病而已,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好,哪来的那么多丧气话。”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无非就是拿钱耗着时间而已。钱,我追了一辈子的钱,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萧沉灏这一步棋走得好狠,也足矣证明他有多恨我。”
伊闪儿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垂下眼帘默了默,才又抬起眼看着他说:“四个孩子,哪个孩子的能力最强你应该知道。小时候你虐虐他就算了,现在长大你有求于他,你还对他那么狠。”
“我狠?我哪里狠?”
“你哪里不狠?你什么资源都不给他,可他有个好项目你就要抢走,给老大,给老二。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次都是这样,你让他怎么忍?你还逼他联姻,你明明知道他不爱崔婉桐,也明明知道崔婉桐是那样不懂收敛的女人……”
萧温书笑了,用笑声打断她的话:“不收敛?还想娶处N?这世上还有处女吗?”言外之意很清楚,他妈都是被人玩过的二手货,他又哪来的权力娶处N?
伊闪儿生气了,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你看不起我,我早就知道。当初你若不同意,我也不会死逼着你结婚。在当时,想和我结婚的男人不止你一个,你又何来的权力瞧不起我?你自己也是个二婚,还拖着两个油瓶,我又说过你什么?萧温书,我忍你这么多年,都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只想你对萧沉灏好一点。现在搞成这样,我真想送你两个字,活该!”
说完,伊闪儿已经坐不住,气得站起来往外走。可是走了两步她又想起,正事还没有谈。便拽着门把柄手,头也不回地说:“萧温书,我今天来医院,不是来看你,而是要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