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撞到男人的头。
“对不起!”雪宪跳起来道歉。
“哗啦——”
雪宪手上脱力,男人顺着沙子往低处滑。
“啊快回来。”他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把人拖回来。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沉了。
有好几次,雪宪都怀疑用来拖拽男人的衣服会断裂掉,这严重影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一路上磕磕碰碰不计其数,将男人的额头、手肘都弄出了青紫和擦伤。
幸好男人身上的鳞片足够坚硬,那一层用来裹住他下半身的衣服都已经被砂砾石子磨破了,他被鳞片覆盖的地方也没什么受损。
雪宪浑身是汗,筋疲力尽,途中休息了无数次,每次重新上路都要一边拖一边喊:“你快醒、一、醒!”
他们最终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来到地堡中,届时已经时至下午。
地堡里要凉爽很多,但雪宪又渴又饿,累得头晕眼花,一进去便瘫在地上休息,大口地喘气。
那个男人无知无觉地躺在另一边,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雪宪怕他死了,顺过气后就爬过去,用手指试探他的鼻息。
还好,对方还有气,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你到底是不是笃笃多啊。”
雪宪有点泄气,但这一路过来也没那么怕他了,虽然仍觉得陌生,但还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嗯,皮肤不像鳞甲那么坚硬,倒是和人类一样很有弹性。
从地堡入口遥遥望去,能看见漆黑沉静的弥修斯号,也能隐隐辨别出昨夜龙在痛苦挣扎之时留下的沙坑。雪宪只在那里短暂地坐了一会儿,就爬起来在地堡里四处查看。
这里没有食物,只有一些带不走的、废弃的物资,但阿琳娜婆婆说亚历山大他们曾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这里应该有水源。
水是万物之本。
虽然弥修斯号出现意外导致土地被污染,但先民已在这片土地扎根,所以他们一定通过什么别的方法净化了水资源。
果然,雪宪在地堡的深处发现了水泵,他欣喜万分地冲过去,可是经年累月,这水泵已经和其它结构融在一起,无法再拧动了。
喉咙火辣辣地疼,雪宪怎么也无法弄到水喝,只能失落地回到原先待过的位置。
这时他心中一惊。
地面上只扔着一件破烂的衣服,原本躺在地上的男人不见了。
“笃——”
雪宪刚吐出一个字,声音就下意识地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他身上的天赋,是对危险的嗅觉。
有人正站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用一种无边的、沉默的杀气将他包裹,轻浅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头顶,余光能看见身后人远超于他的身体轮廓,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人在仔细注视着他,似乎正在考虑如何咬破他的喉咙。
肃杀而陌生的气息存在感太强烈了,雪宪汗毛倒竖,那人却迟迟没有动作,于是他很慢、很慢地转过了身。
因为低着头,入眼是赤-裸的胸膛和几缕垂落的银色发丝,如果平视的话,能看到对方带着擦伤的下颌。
雪宪知道对方非常高大,但并不清楚对方站起来竟比自己高这么多,他缓缓抬起头,才看见了对方垂下的眼睑,和灿金色的眸子。
此时,那双眸子已经由竖瞳变幻为圆形,更接近人类的模样了,对方的表情与神色也比之前更加鲜活,相对来说更有“人性”。
但这都改变不了对方非我族类的事实——他用那双眼睛观察着雪宪,用属于野兽的方式,直白、充满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