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翘略略挑了一下眉。
是哦,自打叶谦和秦氏回来,他们三兄妹,好像还从不曾想过,将来会再有弟弟或妹妹的问题。
叶谦还未满四十,秦氏更是比叶冬葵大不了几岁,再生个一男半女,也是理所当然吧?
这事儿自然十分正常,可是从外人嘴里说出,总令人觉得有点怪怪的啊……
桌上有片刻安静,半晌,卫策用手指头叩了叩桌面。
“喝酒。”
他扫了宋捕快一眼,那意思自是不让他继续胡诌下去,顺便端起酒碗,与叶冬葵碰了碰。
……
酒过三巡,席间渐渐热闹起来。
这些当捕快的,平日里粗枝大叶惯了,只要凑在一处饮酒,就必然要闹个尽兴才罢,敞着喉咙行酒令,互相打趣闲聊,动静大得几乎能将屋顶都掀开来。
叶连翘心里揣着事儿,本就无甚胃口,勉强动了两筷子,实在觉得他们闹腾得厉害,便推说店里太闷热,起身去了外头,倚在小河沟边的栏杆上看水。
苏大夫人只给了她一天考虑,明日就要打发人来听信儿,她实在没什么时间去细细琢磨。
到底该怎么办?
若依着她的意思,自然不愿帮这个忙,毕竟,没有人闲着没事儿,自动自觉地专门往浑水里趟,可若断然拒绝,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她只是个一无门路二无靠山的乡下姑娘,倘使惹恼了苏大夫人,哇……那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前景堪忧啊!
小酒肆的店家很是周到,见她一个人站在栏杆边,便特特斟了茶来与她。店子里,许久不见她回去,秦氏便低声对小丁香道:“你出去看看,你二姐在干什么?天黑了,她一个人站在外头怕不安全。”
小丁香果然腾腾地跑了出来,半晌折返,立在店铺当间儿大声道:“二姐说想一个人呆会儿,让我们不必管她。”
“敢是又琢磨出什么新的美容方子了,她老这样,只要想入了神,就谁都不搭理,没事儿。”
叶冬葵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笑哈哈地对大伙儿道。
卫策却是留了心,略作沉吟,在席上又坐了半晌,便推开身畔人说是“要解手”,抬脚走了出来。
他一眼便看见了背对他而立的叶连翘。
哗啦啦流淌的河沟水里翻起一股土腥气,天上还飘着细雨,将那姑娘的鬓发浸得濡湿,她却好似半点不觉得,将脸颊贴在冰凉的石头栏杆上只管出神,脸色不大好看,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叫她犯愁的事。
卫策勾了勾唇角,抱着胳膊,干脆就倚在了墙壁上。
屋里气氛热腾腾,暖黄色的光在小酒肆门前流泻一地,屋外却有些湿湿的冷意,两人之间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一个盯着河水,一个望着背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连翘站得有点腿发酸,终究是转过身来,才一扭头,就给吓了一大跳。
小酒肆的屋檐下黑魆魆的,立了个人影在那儿,乍一看很唬人,再多瞧一眼,就觉得很熟悉。
“你干嘛,站在那儿一点声气不出,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