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翘被这一番话弄得心惊肉跳的,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心口。
昨日真该拽着夏生问个清楚的,若早知道他们要去的,是那么一个听上去简直有点“邪门儿”的所在,她又怎么会半点不担心?
说起来,卫策好像挺能打的是吧?可就算是再能打,难道还能敌得过一整条村里所有的拳头?
“东家……”
许是见叶连翘脸色不大好看,阿莲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拽拽她袖口:“您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回头我跟柳记给咱们送货的那个小哥打听打听?他们常年同孝义村有买卖往来的。”
“是吗?”叶连翘忙回过头去,“什么买卖?”
“青黛。”
阿莲赶紧道:“孝义村那儿盛产上好的马蓝、菘蓝,炮制青黛、飞青黛也很有一套,只是价钱要贵上一些。”
“不是说他们很排外吗?”叶连翘眉心紧拧,“柳记还敢从那儿买药材?”
“怎么不敢?”
阿莲下巴一收:“那孝义村人厌烦的是官府,谁会和钱过不去?咱们千江府凡是殷实一点的药铺和医馆,都愿意同孝义村的人做买卖。图他们东西又好又实在,反正只是银钱来往而已,又不用与他们深交……”
话没说完,大门方向忽地一暗,那姓牛的女人来了。
叶连翘给阿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再说,抬眼向那女人脸上瞟了瞟:“唔。似乎好了不少?”
“是……”
女人耷拉着脑袋。声音细得好似蚊子哼哼。
这段日子,她倒是每日准时前来不老堂报到,脸上兜着块布。将那些难看的红肿和水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
一直以来,都是平安替她医治,如今她面上已结了薄薄一层痂。浅浅的褐色,某些地方还有脓水渗出。看上去,比之前更为可怖。
但毫无疑问,这姓牛的女人心里很清楚,自己如今。正在一点点地恢复。
“这两天用的什么药,平安跟我说说。”
铺子上来了外人,叶连翘便也只得先将心里那点子担忧抛开。坐得正了点,回身看了平安一眼。
平安立刻点点头:“因希望她脸上尽快结痂。这两天都并未搽别的药,只用蒲公英和马齿苋煎的水擦拭。等痂尽皆干瘪脱落之后,才能确定接下来该如何用药。”
“好。”
叶连翘答应一声,向那女人脸上又仔细打量一番:“依我看,可以再加一剂内服的桦皮散,清热利湿之余,也可帮助创面恢复,更能缓解她脸上结痂时的刺痒感。那东西我前两天写了方子给你,回头你自个儿再斟酌看看,若觉得合适,便给她用上吧。”
说着,又再度看向那女人,淡淡道:“牛大嫂,你的脸究竟是如何弄成这般情形的,这两日我没问你,是因为你自己也未必说得清。不过,你用过些什么,东西是谁给你的,心里总该有数吧?”
那女人本就垂着头,闻言,立刻把脑袋勾得更低,好半晌,方嗫嚅着道:“你们都知道的,又何必问我呢?”
“是那姓梁的?”叶连翘挑一下眉,“他给你你就用啊?”
“他……和我男人都说,等事成之后,马上就能给我治好的。”
女人小声道:“就是几包药末子,叫我用来洗脸,洗的时候,有很刺鼻的味道,我用了三两天,脸就烂了……”
果然如此……
叶连翘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事成之后事成之后……”
她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你是没脑子还是缺心眼儿?你怎么就知道这事儿一定能成?难道你就丝毫没有想过,如果不成,你的脸要怎么办?”
女人诺诺不敢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