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郡王打算让下官司职何地?下官想早些去上任。”
回城的路上,周如植主动打马上前询问道。
李洵对他如此积极的态度有些惊讶,玩笑道:
“早就听林相说周卿勤勉,果然是一刻也舍不下公务的人啊。”
周如植板板正正道:
“郡王如此抬爱,下官不敢辜负。”
未竟之言却是,他既然将自己和女儿们的身家性命都寄托于慎郡王这条船上,自然是希望他越强大越好。那样他和女儿们才足够安全。
而且他还有些隐秘的心思。
慎郡王不管是其被弃置边疆的经历,还是其说起夺取樊城那种不以为然的态度,都让人隐约能感觉到他对皇帝的叛逆之心。
若郡王能成功,那位将他和家人害得如此凄惨的陛下,也将体会到何为锥心之痛。
李洵温言道:
“如今到处都下着雪,倒也不急于一时。本王原本是想让你稍微将养一下身体再去做事的。”
周如植心中微暖,郡王是真的很关心下属。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就更要早些将郡王治下的农桑发展起来,才对得起他对自己的重视。
“郡王,农时不容耽误。虽然如今离春耕还早,但下官对即将上任之地一无所知,少不得要先做些准备工作。哪怕是下着雪,有些事也可以提前先了解,再因地制宜,制定耕作之策。若有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尽量提早准备起来,如此下一年的春耕才可立见成效。”
李洵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倒也不勉强这工作狂强行休养了,将自己对他的安排提前说了出来。
“术业有专攻,让你分心琐碎政务是对你才华的浪费。所以本王不打算让你司职任何一地,而是准备成立一个农事司,任命你为司农令,掌管燎原,樊城两城,肃城与河原两郡的所有农事。”
听着前头的话,周如植倒不觉得惊讶,却是被李洵后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一个词惊住了:
“河……河原?”
套河之耻,天下读书人谁人不知。河原分明是被北戎蛮子割占了的地方!
李洵想起,如今通讯极其不发达,他占领河原之事在民间并未对外传播,便解释道:
“两个多月前,本王已经打下河原全境,歼灭俘获了全部北戎大军。如今,河原亦在本王治下。”
饶是周如植已经历经风霜,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惊呆了。
北戎骑兵凶悍无比。
就连刘渊那样的当世名将,手中直接指挥着十万精兵,能与北戎打个平手,保住鼎德极附近防线不被突破,偶尔能收割些蛮子的人头,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慎郡王才来北疆多久,一个连杜茂这样的人都瞧不上的落魄郡王,来的时候手上又有多少兵马?
可他竟然在短短大半年时间内,虎口夺食,将北戎布置了大量兵马的河原郡给抢了回来!
难怪他有底气对樊城说抢就抢,北戎骑兵都在他手下惨败,更何况樊城那些残兵败卒!
周如植心中震撼不已,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他似乎误打误撞选了一个了不得的主君!
“郡王有经天纬地之能!”
他发自肺腑地感慨道。
李洵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平淡地道:
“周卿过誉了。本王不过是仗着武器之利,侥幸取胜而已。真正要山河稳固,还得丰足粮仓,令民富兵强,如此才能真正不惧任何外敌。”
周如植望着淡然御马前行的年轻郡王,心中更添几分赞赏。
被发配于北疆不自怨自艾,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也不骄不躁,这位郡王,胸中有大丘壑啊。
粮食是国之根本,郡王能认识到这个道理,并且不惜夺下樊城也要抢来他这个擅长农事的官员,便说明他是有远大目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