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忽然“哇”地哭了出来,伏在桌上,两个肩膀不住抖动。
这玄袍男子名叫宋裘,也是一位金丹长老,虽不是元婴真人嫡传,但他法力高强,又是坤德殿偏殿殿主,在洞真派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红衣少女是他女儿,名叫宋轻眉,一出生便资质极佳,修道事倍功半。宋裘自思此生无望冲击元婴,最多一两百年内也就寿终转世,便想要为女儿寻一名师,一来女儿有了靠山,二者自己转世后,也有人接引重新入道,不至沦落凡流。
本来他意中定的是荀少卿,这些年一直刻意结交,虽然对方一直不曾开门收徒,但按照平日口风,多半也会收下宋轻眉。因今日灵霄峰又出一新秀,宋裘见是清风亲自来办理张罗,又隐约记得此女在荀少卿处有些渊源,于是将下赐份例,也都挑好的分去,也做个顺水人情。哪知一回来,便看见女儿耍泼大闹,顿时不悦起来。
宋裘并未结道侣,这女儿是他一姬妾所生,出生便死了母亲,平日里也是如掌上明珠般看待,性子免不了有些娇纵。只是在家里固然无妨,日后拜了师父,这般脾性,岂不吃亏?
宋裘见女儿哭得伤心,上前拍了她一下,皱眉道:“不过是一座洞府而已,待你被荀师兄收入门下,成了真传弟子,自然也有福地修行,到时候任你随意挑选,何必羡慕她?”对女儿的激烈反应,委实不解。
宋轻眉只是呜呜咽咽地哭,不答父亲的话,只是暗暗咬牙,心道:“那怎能一样!怎能一样!门中福地洞府众多不假,但有哪一处能比得上鼎湖岛距离飞星峰的亲近?”只觉得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师叔抢了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气闷委屈难平。
……
“这飞仙金舟乃是门中炼就,专门赐予金丹修士使用的代步之物,不但飞渡快捷,若将全部禁制打开,能抵挡元婴真人一击而不溃。就算长老们,也不能人人都有呢!”清风先前已经往坤德殿走了一遭,下赐之物也被他带来,放在一个法宝囊里,此时已到洞府,便将这些物事一一让虞璿检视。
这些门中所赐物品虽然丰厚华丽,但多半是辅助修行的各种丹药灵石,或是裙钗法袍,或是灵兽灵草,乃至驭兽圈玉辟邪等小玩意,真传弟子的豪华行头无一不备。至于正经可算得法器法宝的,除了飞仙金舟外,并无赐下,显然这是要师长赐予,或是自家设法的范畴了。
虞璿也不以为意,心想改日自炼一口飞剑便是了,倒是清风又从袖中取了一只珠囊,笑道:“这却是我私下送给师叔的贺礼,门中赐下的法宝囊太过朴素,不衬师叔的风采,恰好我以前存了一只好的,师叔莫要嫌弃。”
这珠囊皆是细细海珠缀成,十分精巧,正合女修使用,而内里空间果然颇大,方圆足有百丈,存什么东西也够了。虞璿便不推辞,接来系在腰间,道了声谢。
恰此时管事弟子拿着名单求见,请虞璿挑选侍女童子,清风便告辞出去,依旧踏了青竹法器回去飞星峰。他虽是一童子,但隐约为峰上大管家,就是内门弟子,也不敢随意得罪他,反而加意结好,一路上也有不少人打招呼,清风一一含笑应了。待回去自家下处,见又有几张烫金贴银的请柬放在桌上,他也不理会,随手团成一团扔了。
旁边明月看见,笑道:“那是许家二公子娶了贾家大小姐,送来的喜帖,请哥哥做个席尊,哥哥怎地扔了?”
洞真派弟子门人无数,有些修为不得长进的,也娶妻生子,就在云梦泽边缘陆洲上的城池居住,繁衍成族。而洞真派挑选弟子,也多在这里挑选,毕竟这些人久居福地,吐纳灵气,就算不懂修行,也比常人身强体健,资质要好出一大截。
不过这也只有少数名门大派,占据一方,才有资格养着这些人口,寻常修真门派,也只能在凡间大浪淘沙地寻找弟子。
明月所说的许家、贾家,便是这种修真世家,门中或有一二人入得洞真派外门,在城中已经算得上人人敬重的修真世家,但在洞真弟子眼里却实在不算什么。就连清风这等得意的童子,也并不放在眼里。
清风嗤笑一声,道:“我们什么身份?不过是老爷府中下人,旁人要借机攀附老爷,这才刻意奉承,有什么意思?若是忘了自己本分,不知轻重替老爷惹了厌烦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想起一事,吩咐道:“你待会去库房将云峰仙露拿一匣子,再配上两色礼物,我要送人。”
明月心中不服,道:“哥哥既然这般说,我们这班人就不该交朋友,为何上次你又去宋小娘子生辰贺宴?现在又是给谁准备的礼物?我猜一定不是老爷吩咐的。”
清风知道他年幼无知,也不多说,只笑一笑,道:“身为下人,最怕的是没眼色。我不说什么,你看着罢。”
明月嘻嘻一笑,道:“我只跟着哥哥学,这便将哥哥吩咐的事儿先做了。”便一溜烟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