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然笑着拉住他的马缰:“方才我同耶尔腾聊了几句,他说阿碧在回去之后,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还说若你同意,想让星儿多去陪陪阿碧,她们似乎很喜欢彼此。”
“姑娘家关系亲密,哪里需要我同意。”云倚风道,“不过看起这架势,耶尔腾对阿碧当真不错。”
“他把她当成是沙雪中的精灵,上天馈赠的珍宝。”季燕然道,“于大梁而言,他的确是个讨厌的对手,但并不影响他同时成为一个关心女人的好男人。”
“在遇到王爷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世。”云倚风道,“但你说奇不奇怪,在遇到王爷之后,莫名其妙就冒出来许多人、许多事,像是都与我的身世有关。”如同饿久了旅人,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丰盛的宴席,倒不知道该吃那一碗了。
“这叫命中注定。”季燕然问,“那算好还是不好?”
“挺好的。”云倚风笑笑,“能遇到王爷,万般皆是好。”
李珺刚策马小跑过来,就听到这含情脉脉的一句,便又赶紧勒紧马缰,掉头跑了。
季燕然道:“他倒是识趣。”
“关于平乐王与廖小少爷的往事,”云倚风试探,“王爷信他所说的吗?”
“李珺当初说得合情合理,那件事或许与他有关,也或许与他无关,在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我的确不能做什么。”季燕然道,“不过我看他与你关系倒是不错。”
“平乐王性格不错,还颇有几分小聪明。”云倚风道,“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皇上喜欢画满蝴蝶的粉彩大缸,王爷喜欢花里胡哨的鹅黄柳绿,知道平乐王喜欢什么吗?”
“我怎么就喜欢鹅黄柳绿了?”萧王殿下解释,“我那是给你买的。”
云倚风:“”
算了,我突然不是很想说话。
“好好好,你说说看,他都喜欢什么?”季燕然认输。
云倚风摊开掌心,一枚剔透宝石,精巧可爱,如风中雨,花间露,美人泪。他刚打算解释一番此为何物,突然就见季燕然冲自己扑了过来。
翠花受惊刹住脚步,仰天昂首长嘶一声。季燕然将人护在怀中,一起滚落在地。数百根箭|矢自沙地中射|出,似一场密密麻麻的夺命的铁雨。
李珺惊慌失措地说:“啊!”
江凌飞反手一剑打落箭|矢,拎着李珺丢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看军队,已经乱成一团,有不少人受了伤,正在地上惨叫着。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甚至首尾两端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场箭雨已经结束了,并无敌军杀出,应当是只有暗器埋在沙地里。
军医与梅竹松都过来查看,箭|矢被淬过毒,情况不算妙。受伤的将士就地接受医治,云倚风拉着季燕然检查了三四遍,确认他没有受伤,方才放了心。
“在这不远不近的地方,凫徯为何要埋暗器?”灵星儿问,“而且早不射晚不射,偏偏等到王爷与门主过来的时候,突然就被触发了,前头耶尔腾的大军走过去都没事,怎么可能是无人操控?”
这事的确蹊跷,可耶尔腾在面对质问时,也是莫名其妙:“我既主动提出要与大梁联手,现在都快到荒草沙丘了,却突然对萧王殿下放冷箭,这对战事有何好处?”
那难说啊。灵星儿默默地想,反正你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
林影检查过后,皱眉道:“王爷,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东西。”
季燕然问:“多久?”
林影抬头看着他,犹豫:“像是卢将军那个时候的。”
耶尔腾冷哼一声,讥讽:“搞了半天,原来是你们自己人搞得鬼。”
箭|矢上带有黑狼烙印,的确是卢广原的标记。整套机关也被小心翼翼地挖了出来,中间有一处新的裂痕,据众人推测,应当是因为遭遇了大军连续的踩踏,而刚好在季燕然路过时,彻底断裂,才会触发了箭|矢。
林影道:“卢将军也曾征战西北,或许是在行军途中,不慎落下了这个机关,又被后来的风沙掩埋了。”
“箭|矢上的毒怎么样?”季燕然问。
“回王爷,此毒虽能使人身体瞬间麻痹,但不致命。”军医道,“也是能解的,就是需要的时间长一些,约莫十天吧。”
季燕然点头:“辛苦了。”
战事还未开始,就先伤了数十名士兵,还是因为这种一言难尽的理由,季燕然也颇为无奈。虽说这种事应当只是偶然,不过他还是派了一队人马先行探路,将行军路线全部检查一遍后,大军方能通行。
如此,便又比原计划多耽搁了几天,不过倒也无妨,因为现在几乎每一位牧民都知道了,所谓灵神与仙国都是骗子,信不得,进了那荒草沙丘,神灵的庇护是没有了,只剩天天坐着磨石头的命。派出去的鬼面人,也再得不到神使的尊贵待遇,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荒草沙丘内,毫猛登上高台,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道:“看来你我的军队,就只有这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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