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寒顿了一会儿,才撑着地板站起身,低声说:“跟我来。”
他们两人到了一根柱子下,背靠柱子当做掩体。周围很黑,歌声阵阵,偶尔传来发狂战士的、可怖的嘶吼声。陆听寒开枪,人面鸟一只只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第13号先锋队的人,还在行尸走肉一般走着,同样被他击毙了,获得了他们应有的平静。
过了近10分钟,这一波攻势快结束了,枪声陆陆续续停下来。
“它们好像都死了。”时渊说,探头往外看,“我们可以继续找它们的‘领袖’了。”
陆听寒没接话,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时渊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陆听寒额前有一层冷汗。时渊撑在地面的手湿漉漉的,他拿起来一看,满手温热的猩红。
时渊浑身都僵住了。
他凑上前看陆听寒,血是从他的腹部涌出的,染红了军装,淌在地面。电光火石之间时渊明白过来:这是老宋开的那一枪。
他没中弹,是因为陆听寒帮他挡了子弹。
时渊的手在抖,像是被电流击中,慌得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仿佛回到“重锤”落下的那天,陆听寒也是淌在血泊之中。
如今噩梦重演。
击中他的是曾经崇拜他的战友,那枚子弹,原本是射向一只小怪物的。
“……时渊,不要怕。”陆听寒这种时候还在安慰他,“你去找人过来,拿到急救箱。”
时渊一溜烟跑走了,踩着人面鸟的尸体,跌跌撞撞,终于找到了宁副官和其他几名战士。
这是唯一的一队幸存者了,也受了伤,行动不便。医疗兵也死了,宁副官留下几名伤者互相照料,提着急救箱急匆匆赶到陆听寒身边。
老宋用的是小口径手枪,加上陆听寒穿了军
用护甲,子弹的动能、对人体的停止作用被大大降低。若是换了大口径弹药,腹部中弹造成空腔效应,引起昏厥与大出血,任何人在几分钟内就死了。
宁副官心惊肉跳,简单确认伤势后,拿出无菌纱布盖住伤口,填充纱布条和绷带,然后加压包扎。
他说:“我已经联系了支援部队,您平躺着不要动。”
陆听寒却说:“给我止疼药和兴奋剂。”
“我马上拿止疼药,”宁副官说,“不过兴奋剂您应该不需要。”
“必须要猎杀它们的‘领袖’。”陆听寒的脸色有些发白,可眼睛很亮,“错过这次就找不到它了,也只有我能找到它。”
“您在讲什么!”宁副官眉头紧皱,“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
时渊在旁边揪紧了衣角,听他们争论,直勾勾看着地上的血迹,浑身还是麻麻的。
“所以我要兴奋剂。”陆听寒说。
宁副官摁紧了急救箱,“马上支援部队就来了,他们会继续战斗。”
“来不及了。”陆听寒支撑着坐直身子,“下一轮攻势就要开始了。”
时渊开口说:“我会去吓跑它们的。”他抓住陆听寒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我会把它们全部吓跑的。”
“……”陆听寒无声地笑了下,“时渊,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看向面前的二人,说:“局势没法挽回,我都在这里了。”
陆听寒为揣测怪物的行为,去过前线、近距离接触过怪物。
但不是现在这种,由他亲自带着残缺的小队,在已经沦陷的车站中,追猎怪物们的领袖。作为联盟上将,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绝不该由他去做的。
除非,他别无选择。
陆听寒深呼吸一口气,血一点点渗透了纱布。
他说:“领袖死了,城市不一定撑得住,但它不死,联盟绝对会沦陷。我们没时间等到支援了,只有我们,只有我。我在追猎开始前,已将指挥权全部交给傅修中将,他按照我的指令正在指挥。”他因为伤势,再次深呼吸几口气,“那个怪物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