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袁瑛情知无法说服叶畅,冷笑了一声:“叶公既是执迷不悟,那么就沙场上见真吧”
他说完之后,迅速后退,生怕叶畅又遣军突袭,叶畅一笑,转看左右:“准备作战”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五千兵开始向前,竟然连休整都不做。袁瑛大怒:“村夫小儿,安敢欺吾”
虽是如此说,袁瑛却不敢真正向前,只是缩入栅栏与壕沟之后,下令弓箭准备。他们夺了几个县的武库,装备倒是不差,至少可以凑出几千具弓箭来,这些执弓箭者涌到栅栏壕沟边上,尽可能靠近官兵。
不过当官兵接近弓箭射程时,却停了下来。
“袁五哥,官兵这是什么勾当?“见此情形,一个贼首凑到袁瑛身边问道
“不管叶畅有何狡计,咱们只要坚守,就不必担心中计,他兵力不足,这一事情,他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袁瑛哼了一声:“你去催促他们,全力攻洛口仓城,不要再耽搁了”
袁瑛自己并不想两面作战,但是他的那些部下们却与他想法不同,他大败之后,威望降低,名义上是这支叛军共主,实际上底下的大小贼首自有统属,他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听得他催促,那贼首嘿嘿笑了笑,却不曾吱声。
这些贼人都是乡间豪雄,把自己手中的兵力看得老大,这几日攻洛口仓城,大伙受损不小,如今都在犹豫,是不计伤亡地全力进攻,还是另外再想其余计策。
“兵力不足……“袁瑛又喃喃说了一声,仿佛是给自己某种安慰。
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得远处哗然,紧接着,他的右翼队伍陷入混乱之中。袁瑛一惊,在马上立直身躯,向着那边望去。
却见北方,黄河之中,无数帆楫顺河而下!”这是怎么回事?”袁瑛大惊,冷汗涔涔而下。
他未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是留在洛口仓城外两面作战,一边抵挡叶畅一边攻洛口仓城,一个原因便是洛口仓的位置特殊。此地南临洛水,北黄河,用是洛水与黄河交汇的三角地带。在他看来,官兵数量不足,只能从西面陆上来攻,故此他在布置壕沟栅栏之时,也特别重视西面,至于南北两面,他则以有水面天险,官兵数量不足就是送死。可现在,看那些舟楫,官兵的数量,只怕不下数万
叶畅在洛阳城中变出两千精锐老兵,又在这里变出数万官兵?
一想到这里,袁瑛脸色惨白,他哪里还敢再怀侥幸,立刻环视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何会如此?”旁边的贼首也慌了。
“事不可,我们必须突围了“袁瑛心念电转,低声向周围亲信道。
“五哥,还不至于此吧?”一亲信急道。
“不要再怀侥幸了,叶畅用兵,神出鬼没,果然有撒豆成兵的领,我败于此,非战之过”袁瑛此时心中当真是极度后悔,他将声音压得更低:“此时脱走,还有机会,若是等到战事不利,诸将皆走,我们如何能脱身这几日你们也看到了,河南道来的那些人骄纵轻狂,哪里将我们放在眼中,跟他们还讲什么义气”
诸家首领面面相觑,一想到义气是别人的性命是自己的,当下应道:”谨遵五哥吩咐“
“走……”
袁瑛才下命令,那边船已经开始靠岸登陆,一队队军士登岸,他们队列严明,则贼人眼见对方上岸,也有人试图拦截,顿时被船上所架床弩、弓箭射倒,便是有几个能伤着这些官兵的,当更多的官兵上岸之后,他们也迅速被包围诛杀。贼人右翼,几乎是一触即溃
贼正惶惶之际,又听到西面喇叭声响起,叶畅部终于开始动了
一听到喇叭声响起,袁瑛就觉得心惊胆战,那日洛阳城前官兵的冲锋仿佛还在眼前。他顾不得再做更多吩咐,带着人朝南便走。
此刻他心中只有庆幸,自己了以防万一,搜罗了数十艘船,藏在洛河之中。虽然还不足以⊥他全军逃走,但他与他的亲信,却可以脱身。
他这一逃,贼军失了指挥,顿时更混乱,叶畅两面夹击之下,贼人不敢再据守栅栏壕沟,纷纷向后逃去。
“土鸡瓦狗,官兵缺少训练,这些乱民同样未曾真正见过阵仗,还是乡民打仗的水准,岂有不败之理?“叶畅轻蔑地说道。
旁边安元光点了点头:”叶公说的是……只恨程公未能如同叶公一般,致使江南贼军坐大“
他心中却生出一丝惊疑:如同叶畅所言,他要消灭这些乱贼,并不怎么花费气力,但是何他初洛阳留守之后,并没有立刻将还处在萌芽状态的民乱平定下去,而是装模作样地招募士兵?他分明暗中有兵可用,完全用不着招募士来浪费时间……除非,叶公有意纵容民乱?
这个念头只是生出来,安元光便又生生将之掐了,这种想法,不能有,不敢有
叶畅笑吟吟看着来自北面与自己指挥的西面两支军队,冲入贼人当中,他们一个个都在大叫”弃械跪下不杀”,而慌了头的贼人当中,也确实有不少人都弃械跪了下来。
这些都是青壮劳力,并且都是有罪之身,加上洛阳之战俘获的,十万青壮不成问题……辽东多了这十万青壮,大局定矣。
他将目光投向南面,那里,淮南之地,还有数十万青壮,等着他去收取。
袁瑛对于惨败有心理准备,但对于败得如此之快和如此彻底,却没有心理准备。当他逃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逃到了洛河边上时,再回望自己背后,发觉除了三百余名亲信和有马的贼首,他的十万大军,已经荡然无存了。
“叶畅村夫,他日我必杀汝,诛汝全族“到了这里,他才有胆子对叶畅大骂。
败犬的悲鸣是没有用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亲信之中,有几人已经在相互使着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