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与祖母挑明了之后,她对自己即便还有以前的祖孙情分,然多半也在被欺瞒多年的愤怒之下磨去了。
更多的,还是价值。
诚如龚景凡之前所言,她需要侯府小姐这个身份立足京城,陆家也需要她往后给侯府家族带来利益好处。
她不短什么。
是以,此刻她只当没听懂,“外祖母待我,是很好。”
老夫人双眼微眯,笑容越发的深邃,突然语气一转,顺着她的话接道:“我知道琼姐儿是最孝顺的性子,你知道了自个儿的身世后,就没好奇过生身父母是谁?
周老夫人那样疼你,连夫婿都给您谋了好前程,想来这点小事,自不会瞒你吧?”
陆思琼呼吸一滞,倏然站了起来。
祖母说出这话,是想做什么?
她如何都没想通,能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身世这个话题,除了最早前她也才得知时,依着大舅母的意思回来同眼前人商量过,这之后彼此心照不宣,谁都没再提过。
毕竟,这对陆家、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现在,祖母居然如此明确的问了出来,问她是否知晓生身父母的身份!
还冠上了“孝顺”的名义,这若是说不好奇,那怎么对得起给了她生命的嫡亲父母?
一个连生身父母都不在乎的人,以后还能相信她向着陆家?
那势必往后处境要大不如前。
而若是说好奇过,生身不及养恩大,这之后祖母再说什么,她亦不能拒绝。便是应了,还指不定会被说自己良知太低。
左右,是说什么不妥什么。
陆思琼怔怔的望着她,没料到祖母竟会这样刁难自己。
陆老夫人还握着她的手,见其不语,张口漫不经心的添道:“怎么了?琼姐儿不方便回答?”
她深吸一口,缓了缓心底的起伏,清声答道:“祖母的问话,孙女自然是好奇的。不过我从小便是以周家女儿的身份世的,自然把侯爷当做自己的家。
至于其他的。按外祖母的意思,既是往事,自不必多想。无论当初娘亲带我来侯府是出自何意。左不过都是怜我可怜。
既是可怜的身世,外祖母又怎会将实情说与我听,让我平添伤心?”
一番话,姿态落落大方,说的更是坦坦荡荡。
话落,她迎着对方视线,毫不退避。
周家老夫人似没料到她如此能说会道。竟有些诧异,转而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慈和道:“倒是祖母失言了,琼姐儿别介意。”
“您言重了。”
老夫人点点头,接着再问:“听说龚二爷要随他父亲出征了?”
“是,下月九日就去。”
这个日子。她当然也明白。
而打战出征这种事,本是该随队伍一道出发的,现耽搁这十来日,之后轻装上阵,路上定是赶得很。
也亏得,那是建元侯统帅。
不过,那孩子倒也真有魄力。
“看来龚家着实很重视这门婚事,龚二爷亦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您能有这样的好归宿,也是造化。”
陆思琼只好跟着应付几句。二人对话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