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来到岸边,奇怪的是,那早上已经被楚轻黎开出去的轮船居然稳稳地停泊于原先的位置。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目光中发现了疑虑。千屈低声道:“今天似乎有大事发生,大部分侍卫、水手都离开了。这艘船早上应该被楚轻黎开走了,如今还在此处,实在很可疑。”
艾娅看着那艘船,眼中扬起一抹充满信心的神采,高声道:“让我去探探风声,倘若有何危险,责任也推到我身上就好,您一定要保重。”
千屈怔住,她原本是费尽心机,想要将这个女孩拉拢为心腹。其实,只不过就想要一个能为她卖命的。
如今,艾娅真的对自己那么忠心,她反而……
千屈咬咬牙,拉过艾娅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一起。”
“啊?”艾娅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千屈拽着往前走,她身体稍稍倾侧,注视着千屈的眼中,仿佛有什么悄无声息间改变了。
眼看要到船停泊的地方,艾娅拦住了千屈,沉声道:“让我去。这样,即便被抓住,您却依然可以救‘黑鸦’哥哥。”
看到艾娅目光中的坚定,千屈知道,她方才做对了。没有过多地叮嘱,她只是点头道:“小心。”
艾娅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她那句话,头也不回地奔进船内。
“诶?没人?”艾娅皱眉,警惕地环视四周,随后开始检查各处。
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也仅剩一条小尾巴,月亮的光度渐渐普照着这座小岛。千屈不知为何,看到那缓缓消失的日光,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那么痛!
而另一边,山顶上,华胥面色痛苦地抓着胸口,双眼紧闭。他好像神志不清了似的,嘴中不断呼喊着:“容儿,公主……啊!!”
他身边并无人陪伴,因而没人知道,此时的华胥正在进行蜕变,而他的觉醒却为千屈与墨羽带来浩大的灾难。
在一间荒庙里,以为头发花白,皱纹重重的老者大惊失色,他杵着拐杖,用力敲打着铺满草堆的地,气急败坏地说道:“变数!怎会有这般变数?!”
发泄了会儿,他神色间满是悲怆:“天要亡我族!孽缘啊——不肖子孙!”
“命不可违,不可违……老夫如今就剩这一口气了,唉,时机未到,还不是弥补过错的时候啊。望兰,但愿到时候你能放下一切。”
老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沉沉睡去,脸却依然紧绷着,看来在睡梦中依然义愤难平。
艾娅细致地探察一番,发现的确没有人,而且连监视器居然也没有,她才放心出来,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其惊慌失措,她不由得尖叫起来: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千屈脸色苍白,心口间的疼痛令她有短暂的恍惚,似乎、似乎有什么画面拼命往脑子里挤……她强稳住心神,咬紧牙根道:“无碍,里面情况如何?”
“真的吗?”艾娅担忧地看着千屈,轻轻扶住她,缓声回道,“各处都检查完毕,您如果不放心,今天的计划,让我自己来执行吧。”
艾娅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她虽然没有找到人影,却总觉得在暗处被人盯视着。那种感觉太真实,她不希望因自己的一时大意,害得千屈受牵连。
千屈虽然头脑已经乱作一团,但她的分析能却还在。她皱着眉心,目光中满是决然:“不,我必须去。”
上船后,那股疼痛感消散了不少,她突然无奈地说道:“要是我不去,你的‘黑鸦’哥哥一定会用这件事做文章,败坏我家名声。”
想起那双墨瞳中略带狡猾,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狐狸,千屈不由得勾起嘴角,一双凤眸间的笑意醉人。
艾娅看着她那突然充满甜意的笑容,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窥到了火凤“大人”心中的秘密。
她勉强笑闹着,用以掩饰自己的低落——自己早就应该看清了,所以,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愿你与“火凤”大人共结连理,白头偕老,子子孙孙,福源不断。
看到艾娅那副虔诚,仿佛在许愿一般的模样,千屈颇感好笑,挑眉问道:“许愿吗?哪里有流星?”
艾娅目光中露出诧异,惊道:“大人以后万万不可如此说,在‘六鸟神’里,我们只能信仰六只神鸟,而处于‘神鸟居’则何时何地皆可许愿……”
千屈见她有愈说愈兴奋之态,连忙插嘴道:“停!我知道了,我上楼开船,你在甲板上观察,以防有人来。”
她扭头,上楼前再次叮嘱:“保命要紧,这个计划本与你无关。”所以,你无需拼命。
艾娅心中一痛,为什么她还是不愿意信任自己,还是总把自己划分出去?
“火凤”大人,您把我从深渊中拉出,令我如获新生,除了生死相随,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然而,急于营救韩墨羽的二人都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这艘船,是谁开来的?
千屈回想那晚楚轻黎所说的话,双手缓缓转动船舵。
波澜微起,风声轻语,灰白相间的军舰在爱琴海之中仿若一头白鲨。千屈立于船上面,可谓是眼观八方,四面都要顾虑到,还要记得保持转起船舵的力度,令船身保持平衡。
她看着前方黑茫茫的一片,心中却出奇得平静,但愿不会遇到海上漩涡与暗礁……
不过,她可能比较有做“黑鸦”的潜质,很不幸地猜中了接下来的噩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