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江湖同样是人的江湖,有人的地方就应该时常保持绅士风度,袁来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但是最起码已经足够友善。
被一个少年原谅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事实上这种感觉并不算多好但是总要道一声感谢。
高如铁塔的男人报以一道显著的笑纹,而那脸蛋红扑扑如红布的少女则很是实诚地满脸的惭愧感激道:“啊,总是我们不对的!”
总之一旦想到自己这一方差点因为口腹之欲一刀把人家坐骑砍成两半她就觉得非常不安,不过考虑到这件事的动机以及可能的后果实在是很骇人所以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说清楚这误会究竟是什么了。
毕竟……若是这少年真的得知这所谓误会的本质,恐怕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要发火了吧?
所以少女就更加惭愧。
无论是修行江湖还是普通人的红尘世界,一场误会总不好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揭了过去,即便是袁来真的并不在意这事情,但是作为有错的一方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做的,比如表达友善,聊天又或者邀请对方吃一顿餐饭,而说得更简单一些,按照大汉和少女家里边的风俗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要请对方喝一碗酒的。
两个人来自大启关西地域,关西有一条很有名的俗语: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碗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碗!
这是合理的请求,袁来又不是谦谦伪君子,事实上喝酒赔礼这种事情却是很合他的脾气,于是他欣然点了点头笑道:“听口音,你们不是中原人啊。”
“我们是关西人。”
“关西?那可离这里很远了啊。”袁来挑了挑眉毛笑道,同时头脑里一张大启底图悄然浮现。关西指的是天门关以西的地域,事实上名字虽然是这样叫但是其大半地域指的还是天门关以东,至于为什么偏偏要叫做关西而不唤作关东这算是个没有必要去纠缠的小问题。
自从赵闲云提了一嘴云宗祖师西出天门关后,袁来就着意了解了一下天门关那边的风土人情,关西地域正是重中之重,当然这研究也未必有什么想法只是感兴趣罢了。前朝大学士余文豹曾在《吹剑续录》中记载: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
这便是大启人民对关西人的古典印象,当然这不免刻板固化了一域之人,不过就像江南人总是给人小桥流水之感,京都人总是气度高人一等一般在大方向上总是不错的,在小范围内的偏差当然是有的。从这个视角出发,这铁塔男人确乎是关西大汉无疑,若是其脸上杀伐之气再重些,眉眼再寒冷些恐怕就算是说他是西北虎牢军都是大有人信的,但是相对于大汉的典型,那脸红红的少女则实在是让人无法联想到关西上去,看她那文文弱弱腰肢如芦苇,眉眼含羞涩,肌肤雪白,发丝细滑如雨丝,分明是极为典型的江南女子模样。
不过这种事情总归只是袁来心里转悠的小想法,当然是不会傻乎乎问出来的,四人简单攀谈几句互相有着善意自然就越聊越投机,缓慢行走间就奔着前路村舍酒家行去。
陌生人的社交当然免不了自我介绍,脸红红的少女姓柳单名一个江南好颜色的“颜”字儿,柳颜,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袁来承认自己下意识隐秘地扫了眼女孩儿的胸脯很可惜似乎此柳颜并没有彼柳岩那般心怀广阔但是想到柳颜的年纪再考虑到她不爱吃肉的客观事实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发展空间。
至于那铁塔般的一脸莽夫相貌的男人则竟然就叫做“关西”。
大抵上这世上敢以自己的名字代指一个地域的那都是了不得的大牛人物,袁来也不由得重新打量他几分,恩……修为水平自然是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因而也感知不出。
“所以你们也是要去临江派的?参加天鼎大会?!”
袁来一惊。
柳颜也是讶然道:“你也是去那里的么?”
袁来笑着点点头,不想自己两方人竟然是同路,不过想想对方皆是修行者又是长途跋涉自关西而来也就不奇怪了,只不过看看柳颜那柔柔弱弱的模样似乎比谢采微都要大为不如,若不是神识中反映出的分明的元气波动袁来甚至不敢信她还是个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