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明,急促的敲门声就唤醒了将将睡去的人。
她打开门,是捧着一大束米白色纱绢层层包裹着新鲜的狐尾百合花,穿着一身深红色曳地长裙的莫婉。
“你有心了。”她的目光如有实质的落在了那束还有晶莹的露珠的花束上。明明应该是有你没我的关系,居然比她所有的朋友到的都早。
朋友?
她自嘲般的笑笑,她还有朋友吗?
“他捧在心尖上爱护的人的婚礼我不敢不用心。”她将捧花随意的丢在她的怀里:“杜宜晗,我好看吗?”
这算是什么问题?好歹是她婚礼的大清早,一个伴娘美的如妖似狐地刺激她有意思吗?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她的目光带着微微的笑意与一丝丝的怀念:“就知道你很好看……”
“没有你好看。”莫婉的手落在了衣架上洁白的婚纱上:“新娘最大可是Z国文化,这点道理我还是记得的!”她顿了顿轻笑道:“林逸轩多宝贝你啊,商业联姻都舍不得你劳累,所有的婚礼细节他都替你想到了,甚至因为你他……”
忽然收了声……
杜宜晗疑惑的抬起头,望进她琥珀色的眼眸中:他能如何呢?
他在很早以前就承诺过,只要嫁给他,她只需要做一个安静而美丽的新娘就够了,其他的事有他就可以了。她该庆幸那些漫不经心的笑话都不是玩笑嘛?
清晨的阳光落在了她象牙白的肌肤上。
雪白的婚纱已经穿在她的身上。
六月的晨光安静的流淌。
莫婉为她绾好优雅的发髻,她的语气终于是惯有的嘲讽着的清凉,她说:“杜宜晗,你还真是老样子!”
老样子?那是什么样子?
“就是她,她妈妈是个狐狸精,她肯定也是狐狸精!”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
“老师,我的面包丢了,肯定是柳晗偷吃的,她是个小偷。”是小孩子的是非不分。
“喂,别碰我,我的衣服很贵的,碰脏了你还的起吗?”是小孩子对自己所有物的维护。
“谁让你今天推欢欢了,打她,使劲打,从小就不学好,难怪妈妈不让我和你玩。”是小孩子杂乱无章的拳头。
“你们在干什么?”有小孩子清亮的声音:“住手。”
很久之前,她看了一部翻拍的老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在离乱的战场当中的心理独白这样道:“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却猜不着这结局。”她不曾期望过她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却仍是在每每想起那一幕的时候会情不自禁的心动,一眼终身。爱也好,喜欢也罢,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无关年龄,无关是否知晓那就是心动或是爱情。她没有踩着七彩祥云出现在她的面前,却在那段似乎看不见尽头的冷嘲熱讽与隔三差五稀奇古怪的殴打中看见了一缕光,和他温暖的手。
“忍耐和退让会让伤害你的人变本加厉的放肆,别害怕,别退缩,别忍耐。”他似乎看穿她嗫喏的唇语:“也别轻易说对不起。要微笑,要隐藏自己的想法,要学会说不。”
“我不。”她的声音小小的。
“你说什么?”他皱眉,似乎很不满意。
她咧开嘴粲然一笑:“不是你说要学会说不吗?”
“呵,活学活用嘛!”他揉了揉她杂乱的发。
“那是啊!我很聪明的!”她自豪的道:“姥姥说我是她见过的最最最聪明的小姑娘!”
“那就不要在躲在角落里哭,委屈要说出来别人才会知道。受了伤要喊疼才会有人心疼。”他从小书包里掏出了纸巾,擦掉了她脸上的灰尘:“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我不。”她依然拒绝。
“喂!”小男孩这一次的不满已经浮于表面。
“只有心疼我的人才因为我受伤心疼,委屈不说出来别人才看不出情绪,角落里哭完了才不会想要告状惹来麻烦。”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小哥哥谢谢你。”
“谢什么?”
她没有再说话,笑着跑远了。
谢谢你的阻止,虽然没什么效果,但至少她知道还有人和大多数的人是不一样的。
谢谢你的告诫,虽然没什么说服力,但至少她不会再默默地接受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折磨。
谢谢你的纸巾,她很需要它……
那些过往才是最初的,她的样子……
她是杜宜晗,三岁时她的母亲得知她的父亲有一个比她还要大一岁的孩子姜南,一怒之下与她的父亲离异,姜晗改名为随母亲柳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