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直把山河点亮,直令百鸟惊狂。
世间竟有这样的剑,这样美丽的名字,偏偏却是这样的血腥,只有见到这一剑的人,才知道以剑画影,所用的不是墨也不是朱砂,而是血,是人的鲜血。
萧箫看到这一剑时,便愣住了,抽箫出阵,她退至场边。
秋,这哪里还是?冬,也远远不及现在寒冷。
是它,真的是它?等了七年的剑,等了七年终于等到。
她的手,渐渐地攥的紧了,攥紧的手中,渐渐地滋满了汗水。
是它!真的是它!她苦忍了七年,今日才发现,七年的忍耐早已被这一剑击败,所有的理智,都已被这一剑扫清,如今,只有仇恨,被这一剑的血腥唤醒,如今,这沉默了七年的恨意终于苏醒。
儿时的恶梦仿佛又一次重现眼帘,惨呼,血腥,仿佛又已涌上心头,那一剑,就在她眼中穿梭,那长挂笑颜的脸上,此时已是说不出的肃杀。
“锵”的一声,宝剑回鞘。剑回鞘时也有四个生命消亡,剑回鞘时,也打破了她的回忆。
“徐公子。”
“嗯?”
“这剑是腾空?”
“不,不是腾空是画影。”
“画影?”萧箫幽幽的念道:“额颜铸剑腾空画影,腾空虎啸,画影龙吟,千年不弃,并传于世。画影既然在此,想那腾空剑也定在公子那里。”
徐篆辛并未注意到她奇怪的表情,只是望着自己手中的剑道:“不瞒姑娘,十几年前,漠天鹰派人袭击家父,家父手持腾空抵挡,无奈寡不敌众,剑毁人亡。”
“一派胡言!”
萧箫暴吼一声,掌中的碧玉箫便已打出。
徐篆辛一退,道:“萧箫姑娘,你这是……”
奈何玉箫攻势甚急,转瞬之间,已在眼前,哪里还容他把话说下去,当下也不敢多言,向后一翻,将剑拔出。直迎上去。
这徐篆辛,平日也算谦和有礼,只是利刃在手之时,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丝毫不念及旧情。
“啪啪”两声脆响,两个人影快似雷霆的一碰立刻分开来。
程沫雪被这突然的变势着实吓了一跳,此刻见二人分开,忙放眼看去。
萧箫咬着唇留着泪,眼中的杀意,却毫不消减,直直的盯着那一身白衣的徐篆辛。
“你们……”
萧箫已是杀红了眼,此刻心无旁骛,只求取她面前之人的性命,哪里还管别人说些什么。
程沫雪在旁边看着正焦心,忽然觉得一股杀气袭来,这才发现,徐篆辛竟抢先发起了进攻,那把剑,卷风卷尘,卷着浓浓锐气笔直的,不留余地的朝萧箫刺去。
一声,一声刺耳的,一声震撼人心和山涧的尖啸,竟从那支碧玉箫中释放开来,那是箫还是萧箫?是萧箫吧,那见到谁都爱笑的萧箫?那个总爱先生长先生短的萧箫?好一声夹风带雨的呼啸,只是,只是此刻此时,又有谁,有谁听到了那一声,那一声心碎?
这是一声箫的心碎。
叶走尘飞,过往何事,值得剑箫相对?
秋风萧瑟,试问何怨何愁,值得这般已命相搏?
程沫雪也不再多想,手中雪刃也随着这箫声凌空架出,她为何要这样?生于世上这些年,她还从未阻止过什么人的争斗。可如今,也许,江湖上这几日,她才明白,生命不是区区几贯铜钱的交易,生命是实在在的,一个人的背后,还有朋友还有亲人,一个人的生命,是一种义不容辞的尊贵。
“嗡”的一声,雪刃刚刚碰到画影就被震飞,程沫雪整个人都向外弹了出去。
她一擦嘴角的血沫,抬头向他二人望去,当此危急时刻,但见山间一道清影骤然划过,坠入这一团刀光剑影中。
霎时间,龙吟凤啸,戛然而止。
程沫雪的心,也似停了下来
这个人,从容立于剑箫之间,清袍缓带,道骨仙风,朗目舒眉,气态宽和,神识沉敏,风宁条畅,论风liu不输谢安,比倜傥犹胜嵇康。如此天人,此刻,广袖夹风,只见他含笑
将拈在手中剑与箫轻轻放开,转身对徐篆辛礼道:“家中的小丫头,还不怎么懂事,请徐公子海涵,明轩在这里,代她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