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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百禽门（第1页）

夕阳西下几时回，人生漫道已然始。八月的黄昏仍是大亮，周围的事物清晰能辨。春桥古镇景色秀丽，河道两旁皆是茶楼、画舫、商铺。石桥上面来来往往的行人，踱步缓行，欣赏着渔船、游人、与站在画舫外面的妖艳娘子，总有一名名行人踏上晃动的船板，与妖艳的娘子钻入画舫里面。

小桥流水之上，少不更事的刘秀问了不该问的难题，随即被师傅苏伯阿敲了一枚麻梨子。在一片嗤嗤嗤笑声中，苏伯阿喝道：“刘秀，不该问的当别问，不能看的当别看。记住了吗？”

刘秀揉着大脑袋，哭丧着脸道：“记住了师傅。”已铭记于心，女人与男人的事，说不得更问不得。涂脂抹粉的女人皆是傻子，看着师兄们傻笑不停，还对师傅抛媚眼，有何好处？傻了不要再傻。难怪师兄们都昂起头，原来英雄侠客，均是不瞧女人的。

刘秀学样抬头鼻孔朝天，嗅嗅鼻子，好香啊。酒菜的味道从近处的酒楼飘散传来，此味远比家里的饭菜香，肚皮不由咕咕叫。盼师傅停下脚步，进去吃饭。他不由看向师傅苏伯阿，嗯？师傅的鼻子在嗅动，当是吸引住了吧。

善解人意的严光牵马而行，在门口停下脚步，打量起门楣上的匾额“春桥客栈”，金色大字的牌匾已是烟熏的灰蒙蒙，金色的大字却依然放光，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适才去解手的店小二，已行进至门口，裤带还未系好，一瞧乖乖，九人、四匹马，大生意啊！差点走脱，给老板瞧见，定要扒他一层皮。

看人最准的店小二，堪比能掐会算的苏伯阿。纵身一跃，跳出门槛，急道：“老哥、小哥你们来啦！怎么今日才来，我已把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新鲜的美食即已准备停当。待会还缺啥，与我知会一声，保教老哥、小哥满意。”

店小二的身形与武林高手般，死死压住苏伯阿去路。脸上的几颗麻皮，皆要贴到苏伯阿面孔上了，笑得像朵花般灿烂。一凑就瞧出九名客人身份，以苏伯阿为尊贵，搞定长者，万事皆成。

严光转头询问：“小二，你们店住一晚多少钱？”

店小二已瞧出九名客人为江湖客，这种人嘴巴最凶，在他们面前唯有装孙子。然有好处无数，皆是豪爽客，‘有钱’！来路不明，花起来大手大脚，俱不会还价。他低头哈腰，嘻笑道：“小哥，还是和上次一样，两间房，大的一百文，小的六十文，四匹马，上等好料再有兽匠看护，就算一百二十文，一共二百八十文。小的们辛苦，嘿嘿！再给二十文赏钱吧。”

严光瞧一眼师傅，点头道：“好吧！”店小二喜笑颜开，大叫道：“王五，顺六，来客啦！快些牵马。”他已一人牵了两匹马而行。心中想着，老板要给他赏了，五文钱是跑不了的。

出门都是钱，苏伯阿却赚钱，卖消息予执金吾冯鲂，得了金币三十枚。再从刘縯家里得到白金币二百枚，一晚上花三百文五铢钱不算啥。

然让在旁倾听的刘秀骇然，睡一觉就花去三百文，岂不让他的十枚五铢钱，毫无用处。倘若如此，哥哥刘縯给予师傅的白金币，如何折算？门槛贼精的师傅会亏？发死师傅苏伯阿。刘玄的用度，皆在他身上拔毛。不由侧转大脑袋，窥视刘玄的面部表情，呆瓜刘玄闻香识味，心神已往大堂酒楼处去了。

刘秀小嘴喃喃自语，片刻不停，任谁皆听不听他在讲些啥？口齿含糊不清，骂人的话语，一大半吞进肚子里去。

想听清楚刘秀讲话的韩子，难过要命，他已作“暗影”为荣。今日却连一名小孩说些啥都听不明白，如何在江湖立足？偷听片刻，实在忍无可忍，韩子亲热的问：“十三弟，你在讲些啥？八哥愚钝，还请示下。”

刘秀凛然急挺直腰杆，端起茶杯，身边有“暗影”差点忘了，切忌切忌！隐藏埋伏下来，取胜之道，在于看透敌人。转而微笑道：“韩师兄，十三弟是在练习嘴皮子，听闻守折门有使舌头射暗器，待得学会，既要勤加练习，光阴如箭矢，抓住好难啊。”

刘秀转而对着苏伯阿，恭谨执礼道：“师傅，徒儿这样做，是否太急切了，请师傅提点。”

苏伯阿满意道：“老十三，练武入门窥径，应有人引导。自己修炼心魔克服不了，当会入了魔道，吞噬人心。老十三，你人还小，莫要急切。倘若你真的喜欢使舌头暗器，师傅会教你的。哈哈哈哈！”心忖：很好嘛！刘秀。习武有天分，嘴巴利索，动起来飞速，本门神嘴功，后继有人了。

刘秀道是，心里一惊，若是嘴里含着暗器，如何吃饭喝酒？倘若暗器有毒，害人害己啊。

坐在刘秀右边的“闷雷惊天”刘玄，凑到他耳旁，细声道：“十三弟，你说的蔡阳方言，十哥听得懂，就算半句，接下半句吾自知。”

刘秀大惊失色，“暗影”随行，防不胜防，抢白道：“十师兄，你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以后你的事，当是我老十三的事，定叫十师兄高枕无忧。”他笑嘻嘻地提茶壶，替刘玄茶杯倒满，眼睛眨巴不停歇。

刘秀还沉浸于自己的鸡毛蒜皮之事中，饭堂里气氛已是诡异吓人，师兄们皆取兵刃置于饭桌上，瞪着眼睛注视进入饭堂之人的举动。

但见门口进入两人，一老一少，老人是百禽门掌门“金龙仙道”花乘辇。此人在大汉朝名声显赫，威名传遍海外西域。能呼风唤雨，招飞禽猛兽，服德武林，无人敢触及他龙鳞。旁边一名少年是花乘辇在西域天母山，虎窟里寻得一名猛虎养大的异人取名“巨毋霸”。

刘秀瞧见师兄们异常，先是端起茶杯坦然自若，转身看向门口，惊呆如朽木，已不会动弹，当啷一声手中的茶杯掉于地上，待看地上已是满是茶杯、筷子。店小二把端在手中的菜盘子皆掉落于地，有人奔逃，有人昏倒于地。也有人惊叫连天，怕是已疯了。整个春桥客栈哗然，抖抖索索的人群，惊惧看着那名少年。

花乘辇仙风道骨，三缕长须已是花白，瘦长的脸颊，吊销眉毛，六尺身穿青衣道袍，空落落干瘪身躯，像是一阵风既能吹倒他。背插一柄降妖伏魔宝剑，左手持一柄拂尘，另一只手托着一把奇怪铜器。为一排忽高忽低的铜管，有直有曲，仍用来呼风唤雨，招换飞禽走兽。

刘秀没看那名老道士，他的眼光聚集在旁边少年身上，张大嘴巴，瞪大眼珠子，上下打量不休。此物不是人啊！看清楚殆蹬鼻子上脸，爬到二楼上去看。

巨毋霸虎头熊躯，两条腿比一名五尺男儿还长，身高超过十尺，当为世上第一高人。但见他头发盘成发髻，上插一枚玉簪。虎眼狮鼻獠牙虬髯满面，身上斜披犀牛皮，露出半肩的长毛，腰束一条花纹紫色蟒带。虎皮裙蔽膝，下面长裤唯是常人所穿青色长裤，脚蹬草鞋，露出毛茸茸的脚趾。体重怕是超过五六百斤，乃庞然大物之怪兽。

守折门师傅苏伯阿及五名师兄皆认得“金龙仙道”花乘辇，还有过节。三年前“金龙仙道”花乘辇擅闯邙山侧旁的崤山捕捉猛禽异兽，被守折门二师兄“迷踪幻步”公孙述发觉，口角之争，演变为武斗。好汉不吃眼前亏，技低不服公孙述则引信号，招来师傅苏伯阿以及师兄弟。然“金龙仙道”花乘辇当不好惹，猛兽巨蛇飞鹰毒虫转瞬召之即来，一场危局迫在眉睫。僵持片刻，幸师娘赵尤婷匆忙赶来，好言软语，大家各退一步，守折门不理花成辇进入崤山捕虫兽。花乘辇亦有约在先，订下五日之期，到时定当远离。

此事虽已揭过，但疙瘩双方隐藏于怀，已将对方当对手，“敌人”算不上，“朋友”休提。苏伯阿与花乘辇眼神错开，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再也不瞧对方一眼。两位名人心高气傲，均认为自己丢脸曾输一筹，仇恨隐藏于内心深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让徒弟报仇，了结恩怨当在下一辈人之中。

巨毋霸小心谨慎地坐下，尝试凳子的牢靠，已不知给他坐坏多少张凳子，摔倒在地虽不会伤及皮肉，然丢脸臊面是师傅花乘辇的。钢筋铁骨的巨毋霸屁股下面坐着两条长凳，怪异的身躯比旁人站立还高二三头。

巨毋霸已能说汉语，拿腔拿调喝道：“小二，沽二十斤酒，五十斤牛肉，其他的菜用脸盆装，端上台来，要蔬菜一盆，大杂烩一盆，青豆一盆。听懂吗？”他的表情已是要吃人肉状，惊惧的几名小二呆立在大堂四周。

大胖子老板反应过来，大叫道：“有有有，客官请稍安勿躁，我亲自去安排。”又指手画脚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给大侠倒茶。笨蛋！用什么茶杯，再拿一壶茶，大侠直接用茶壶喝。懂吗？”已有两名小二侍奉在巨毋霸身旁，不离不弃，专职认真，不敢忤逆一分花乘辇与巨毋霸需求。整个客栈从上至下以他们俩为中心服务，其他人敢怒不敢言。已有人快马加鞭吃喝，趁早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