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回屋,要亲口问白景年,问出那个之前没能说完的问题。
帮蔡彩,是因为蔡叔一家对他有恩;救她,是因为男人具有正义感,人品使然,那之后对她的屡次维护呢?
宋青自认为对白景年无恩,而且远比不上蔡家和他的交情深,既如此,他为什么再二再三地帮她?
她想听男人亲口解释其中缘由。
哪怕……
宋青深吸一口气,心道:哪怕这个结果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个,她也必须要问个清楚。
推开门,一股暖意铺面而来。
即将面对真相,这让她有些紧张,在西屋门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稳定住情绪后,又将接下来即将问出口的措辞斟酌一番,尽量简练易懂。
而后,她推开门——
西屋内的蜡烛还亮着,但屋内不见白景年身影,她皱了下眉,定睛一看,发现男人已经脱了外套上炕休息,他双眸紧闭,呼吸均匀。
睡着了?
“景年?”她不甘心地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走近,能隐约听到男人极轻的呼吸声。宋青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不是在装睡,而是真的睡着后,心头闪过淡淡的失落,和不易察觉的庆幸。
算了。
她走到男人帮自己铺好的被褥前,坐在炕沿上发了会儿呆,而后俯身将蜡烛吹灭。
在蜡烛即将被吹灭,火光跃动的那一刹那,炕桌另一头的白景年,紧闭的眼皮下,眼珠明显转动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随着屋内的唯一的光源消失,宋青脱掉外衣钻进被窝,根本没人发现。
……
新年临近,路上多了不少卖桃符、鞭炮的小贩,街上的人们来来往往,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在置办年货。宋青摊位不远处卖蒸饼的小贩,特地找会写字的秀才刻了几个章,在蒸饼上印上红盈盈的“新春吉祥”“辞旧迎新”等字,生意陡然间好了不少。
宋青顺应潮流,在摊位旁支起一个极小的桌子,将早腌好的腊肉、腊肠,以及各式用来下酒的卤味拿来卖,不管是买饭还是置办年货,都可在她这里解决。
蔡彩的各式香饮子也变了,换成了雪泡梅花酒、梅花蕾蜜水,以及丁香柿蒂热饮。热饮子,是宋青看过奶奶的医术后,教蔡彩做的,温热散寒,摆出来后深得老人家和孩童喜欢。
年底街道上人多,宋青前一天准备了足足一大车东西,想着抓住时机大赚一笔。
来镇上置办年货的齐婶一家见了,担心她忙不完,原本想让蔡洪媳妇小娟和蔡彩一起留下来帮忙,但宋青笑称用不了两个人,推辞一番,最后只蔡彩一人留下。
白景年帮客人用干荷叶装腊肉,宋青这边相对比较闲,边烙馍边跟蔡彩小声说话:“这几天,石书去过你家吗?”
“问这个干吗呀……”蔡彩脸颊微红。
“不是打趣你,是我有事找他。”宋青正经道。
蔡彩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道:“他去过两回,但是我娘每次见了他都没好脸色,所以他坐不久就走了。宋青姐,你想让他帮什么忙?下回再见他,我告诉他。”
“他爹娘没去过吗?”宋青问道。
蔡彩摇摇头。
宋青皱了下眉,一分神,手下动作慢了点,手指跟滚烫的锅底来了个亲密接触,只听“滋溜”一声,疼得她倒吸一口气,连忙抽手对着伤处使劲儿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