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姬的衣冠冢,于浔阳河畔东南一偶。
马车在路上晃晃悠悠,她不自觉掀开了窗帘一角,从逼仄的缝隙中,望着外面广袤的天空。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片片如花,从天空冲纷纷沓沓。阿蛮伸出手,任由它落在自己掌心,再望着那晶莹剔透的凌花,渐渐融化于眼前。
肩膀上忽然一重,回头一看,陈恒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外头冷,仔细别凉了。“
阿蛮感激一笑,继而回过头,继续望着眼前景色渐渐退后。
河阳河位于周王畿一角,这里的风景如画,人烟稀少,处处彰显祥和静逸。
马车很快就在山脚下停下来。
”前面便是,此处我等已经不便再继续前往,王姬顺着这条路直接过去便是。“
看得出,周天子不愿意叫旁人打扰了妹妹的宁静,特意选在此处。周围人也不敢拂了天子之意,再此静静等候。
“多谢!”
陈恒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干燥的掌心传来阵阵暖意。
她缓缓一笑,好叫他放心:“走吧。”
绣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周王畿依山傍水,水是浔阳河,山就是浔阳山。
浔阳河像是一个多情的姑娘,静静的守护着浔阳山这个安静的小伙。而梦姬的衣冠冢,则在这对有情人的怀抱中——浔阳山角下的一处风景绝佳之处。从这个能清楚的看见河水从眼前缓缓流淌而过。
坟墓的规模并不大,修葺的却十分整齐,墓碑的面上一个字都没有,光洁如初。
陈恒为其解惑:“梦姬一生坎坷,生死不明。想来周天子也希望她能够在此处安稳长眠,不被世人打扰。这才用了这块儿不明身份的无字碑吧。”
阿蛮伸出手,轻轻的摸索着碑面。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总觉得,她还活着,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碑面光滑如镜面,看得出,从前定然也有人如她一般,时常温柔的摸索着,对着低声喃呢。
“天下之乱,皆因为君侯对权利的欲望之争。却要让一个弱女子来承担罪名,连死后,名字都要做为红颜祸水,广为流传。”
从前的一幕幕,缓缓闯入脑海。
陈华宫的那段日子,成功的唤醒了她幼年的记忆。
她记得,曾经有一个开朗的男人会抱着自己哈哈大笑,一口一个钰儿的叫着。
还有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对轻轻的搂着她的身子。更多的时候,则是失神叹气。
雪越下越大,落在两人的肩上,眼睫上。
少女跪在地上,出神的望着眼前的墓碑,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身后的男人,直直的站着,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回去之后,出乎意料的,陈恒病了。
这也难怪,突如其来的雪打的人措手不及。他的大氅披在了阿蛮身上,结果自己被狠狠的冻着了。
阿蛮笑意浅浅的端过来汤药,坐在榻前:“这回,咱们俩倒是换过来了。”
她说的是从前自己病倒时候,陈恒也是这般,看着她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