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驾临天津卫,对海运司以及未来的朝堂结构有多重要,苏瞻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朱佑樘发生半点意外。
可是,自己到底该如何查下去,从何处着手呢?苏瞻紧紧地蹙着眉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却都被她否决掉了。哎,看来只能回到原点重新调查了。苏瞻一直坚信,如果自己找不到半点线索,那一定是自己查的不够仔细。
重新回到图兰的房间,苏瞻来到窗口,挑开窗子,一股清风迎面吹来,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低头看着矮桌上的物件,一件一件的检查着,当拿起那条腰间束带后,他嗯了一声,立刻将束带翻了过来。在束带中间,似乎有牙齿咬过的痕迹,看样子应该是留下不久。这条束带跟普通的束带有所不同,普通束带往往扣上铜扣便可以了,但是这条束带里侧还有一条蓝布系带。而咬痕就是从里边的蓝布系带上发现的。
苏瞻有些搞不懂,系带上怎么会有咬痕,没听说过有谁喜欢咬腰带啊,这是什么特殊癖好?就算系带打了死结,用手解不就行了?何必用嘴咬?
不合常理的地方太多了,苏瞻百思不得其解。放下系带,来到床榻旁,重新检查起图兰的双手。再一次检查后,就发现图兰的右手食指微微弯曲,看上去很不自然,不像是死后出现的姿势。
“郭管事,本官问你,图将军的右手是不是受过伤?”苏瞻出声询问,郭亚鹏露出惊讶之色,“咦,苏大人怎么知道的?图将军几年前剿灭逆党的时候右手受过伤,当时右手食指骨折,后来便落下了毛病,没法正常完全,也正因为如此,图将军这才练出一套左手刀。”
听了郭亚鹏的话,苏瞻摊开图兰的左手,果然看到了许多老茧。右手食指有问题,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要用最咬系带了,右手解起来不方便,只能先脱下来,然后用牙咬,慢慢解开死结。或许,图兰的左手也能解,但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是轻易能改变的,图兰能练就一套左手刀,不代表他可以改变自己右手的生活习惯。
现实中,很多人练了一套左右开弓的功夫,但生活中依旧会不注意的用自己的惯用手,哪怕自己的惯用手有伤。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除非你刻意去注意。
苏瞻立刻让小王小八去检查系带,小王用银针探了探,惊喜道:“公子,果然有毒!”小王赶紧让小八提一只母鸡过来,很快,这只母鸡就趴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苏瞻,如此诡异的下毒方式,竟然都没能躲过苏立言的眼睛。图兰中毒的方式破解了,可依旧还有两大难题。其一,谁给图兰下的毒?其二,图兰被杀的原因是什么?
两大难题,一个都不好解。整个塘沽所,好像谁都可以下毒,但谁也没法下毒。束带可是图兰贴身之物,平时别人根本触碰不到。也就是说,所有人下毒的难度和概率都是一样的,塘沽所几百人,一个个去排查,估计还没查完案子,自己就先被累死了。
至于图兰的死因,就更难查了。或许,想解开图兰的死因,就要搞清楚席崇穗的死因,真的是头疼死了。
这一天,苏瞻并没有离开塘沽所,而是歇在了卫所旁边的客栈内。反正明日御驾就要到了,自己又要查图兰的案子,所幸就不回去了。忙碌一天,收获甚微,这些天苏瞻也是忙得连轴转,身心俱疲,一躺在床上,再也挡不住沉沉睡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更夫若隐若现的梆子声。因为图兰的死,整个塘沽所也笼罩着一层阴霾,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夜深风凉,往日倒不觉得什么,可是今夜觉得格外的冷,仿佛是腊月寒冬的刺骨冷风。齐三牛和王山炮守着营门,不时地左右瞅瞅,看看天空微弱的弯月,齐三牛小声道:“山炮,你有没有觉得今晚上有点邪性?你说会不会有鬼啊?”
“三牛,你少自己吓自己,八成是图将军的事情闹得,你别想着这事了,世上哪有鬼啊,要是有鬼。。。。。炮哥我一个人就把他超度了。。。。。。”
“山炮,你就吹吧,幸亏老子叫三牛,要是少两头牛,真不敢跟你站一块,就怕。。。。。。”
“沙沙。。。。。。咔咔。。。。。”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传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门,挠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本来好像这吹吹牛皮的齐三牛和王山炮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们绷紧后背,对视一眼,左右扫了扫,可是声音却消失了。
王山炮吞了吞口水,朝着齐三牛瞪了瞪眼,“三牛,是你不?你少装神弄鬼的,信不信炮哥我捶死你?”
“不是啊。。。。。我。。。。。。”
“沙沙。。。。。。咔咔。。。。。”
诡异的挠门声再次响起,而且这一次特别清晰,王山炮了齐三牛猛地转过头,突兀着眼睛瞪着身后。那声音竟然来自图兰的房间,可是,那间房子里除了一具尸体,再无他人。
王山炮到底是胆子大一些,他吐口唾沫,小声骂了一句,“娘的,到底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别让爷爷逮住你,否则,非揍死你不可!三牛,走,我们去看看!”
齐三牛只好壮着胆子跟着王山炮来到门口,月色阴暗,冷风习习,夹杂着诡异的挠门声,让人里毛毛的。王山炮深吸一口气,壮壮胆子,朝着齐三牛使个眼色,随后轻轻推开房门,二人猛地冲了进去,然后大声道:“谁,是谁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