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愁善感的小泉子近日又苦恼起来。
他心想:昭妃娘娘出身佛门,平素无欲无求的样子,应是个宠辱不惊的人。
结果昭妃娘娘坐在屋里哭了两天,直到哭得眼红眼肿才停下,甚至眼下的油皮都快被丝帕给擦破了。
在那之后,娘娘便不哭了,变回了和从前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只是他给娘娘讲民间听来的趣事,娘娘不笑了,也没有好奇地发问,只剩春姚拍手叫好地捧场。
春姚见小泉子叹息不止,忍不住夺了他手中的扫帚,压低了声音,“眼下咱们宫里门可罗雀,哪来的灰需要你扫?可消停会儿吧。”
“娘娘呢?你怎么没从旁侍奉?”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娘娘在小佛堂里念经呢。”
“正月廿二,什么日子啊?”小泉子一头雾水。
春姚拍了他一下,又像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着,声音压得更低,“愍帝的五七。”
小泉子倒吸一口凉气,张了张口,半晌才说:“我竟忘了。”
也是,若是按照正常的皇位更替,驾崩了的先帝肯定不会是这种待遇,至少也要京城军民服丧二十七日的,宫人们更是需要一身缟素,王公贵族们甚至还要去乾恩殿前哭灵呢。
小泉子轻叹一声,“内廷不许烧纸,不然娘娘能给先帝烧上一些,以寄哀思。”
“要我说,娘娘比三皇子他们要强些,听说贺氏皇子皇女都去守陵了。你也知道陵寝周围什么情况,荒山僻壤的,那些金尊玉贵的小主子们去了怕是要吃大苦头。”
小泉子不以为然,“还说什么大苦头,能保命就是极好的了,你不看看萧氏诸王的下场。”说完,他又张望了四周,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万一被人听去就不好。
春姚奇怪地看着他,“这偌大的院子里就我们两人,你怕什么?”
“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们呐,元宵节那天夜里殿帅送娘娘回来,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前两天从内侍监又拨过来两个内侍。你不觉得奇怪吗?陛下看似冷淡了娘娘,却还拨内侍过来。而且……”
春姚急着问:“而且什么?”
“那两个新来的内侍,特别是叫小善子的那个,经常往外跑不是吗?”
春姚点头。
小泉子继续:“昨天我去内侍监领月钱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小善子就是往紫宸殿的方向走呢。但是周围有禁军,我不敢跟过去。”
春姚纳罕,“你的意思是,小善子是陛下安插在咱宫里的人?”
说完,她也后怕地捂嘴。
她也明白这话真是大逆不道,满宫上下,不都是陛下的人吗?哪里分什么你你我我的。
“我可没这么说啊,”小泉子连忙撇清关系,“你自己瞎猜的。”
-
紫宸殿里,萧景润刚砸了两个描金瓶。
清脆作响之下,宫人们跪了一地。
卢清源担忧地看了一眼这位昔日学生,弯腰去拾描金瓶的碎片。
孙玄良连忙膝行过去,“枢相,还是老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