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师姐在教我修习基础剑决时说过的话?”
封云清骤然抬起眼盯着匡余明。
匡余明的脸色也崩得紧紧的。
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
沈滢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反复来回,没忍住问道:“匡师弟,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好地为什么又提这个?”
匡余明理都没理她。
而封云清没有多问,只是看着匡余明,声音十分的稳定:“我记得,她认为剑为法器,便不能只以利刃伤人,而要以引动灵气为要。”
匡余明听了这话,连心里跟他的芥蒂都忘了,忍不住站起身来来回回踱步,之后又坐回去,问道:“你还听到过谁跟师姐是一样的想法吗?”
林缙方才没急着说话,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他怕是遇上了什么跟韵莲理念相似的人了,他拉住匡余明,“师弟,你先不要激动,剑道一事的领悟,或许在苍海界不那样常见,但是在神界人才济济,地仙之上的仙人们都数不过来,你若见了类似的,也不能说明什么。”
这真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匡余明傻眼了。
封云清道:“你单单只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匡余明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不似刚才那样激动,但是也明显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我们跟神界万仪宗是同出一脉,基础剑决也只是略有变化,方才……明明跟师姐的习惯一模一样。”
理念可以相似,但是出剑收剑的习惯,每一个动作为何也那么熟悉?
这些人当中,封云清和匡余明跟韵莲是一脉相承,三人都是曲亭真君的亲传弟子,封云清跟韵莲一起修习的基础剑决,匡余明更是韵莲手把手教的,对她的习惯真是再了解不过了。
匡余明急得都要把手指塞到嘴里啃了:“就是那个常……常松竹,明明前几天对剑道还一窍不通,却说开窍就开窍,这正常吗?”
封云清垂下眼,听匡余明在面前絮絮叨叨,突然道:“那人现在何处?”
匡余明将手放下:“你说的对,我要去问!”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林缙是追都追不上,便回头责备封云清:“匡师弟年轻,你也不懂事吗?我们和外门这些弟子们关系本来就已经不算好了……”
封云清阖上眼,一边一刻不放松的吐纳着灵气,一边道:“既然他有这样的怀疑,直接开口问也比暗地里猜测要好得多。”
林缙没好气:“你当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吗?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偏偏还要心存侥幸,既这样念念不忘,为什么当初不……”
说到这里,一旁的沈滢悄悄拉了他一下,林缙也自知失言,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朝前看的,你也不要多想了……”
封云清沉默许久,终于松了一直绷起的那股劲,他的语气稍有迷茫:“师兄,我只是有些不能相信……”
他跟韵莲是一同长大的伙伴,他们之间亲情友情爱情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复杂的网,将两人密密麻麻的包裹在一起,不管外人是怎样想的,他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像是手足血肉一样不可分割。
明明前一天还在讨论喜服的样式,明明她还那样鲜活明丽,仅仅过了一天,就什么都变了。
渡劫时兵荒马乱,求生的欲望让他本能的无视痛苦,过后那种麻木退去,被剜掉心头肉一般的剧痛才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封云清不是冷静也不是无情,他只是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而已。
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每每匡余明找出什么新的理由来证明他的师姐没有灰飞烟灭,封云清就要抑制自己那点不切实际的希望,更显得冷淡。
“你未免太过固执了。”林缙苦笑着摇头,接着盯着他胸前的玉佩意有所指:“奇迹有一个就难得了,怎么可能次次都发生。”
“我知道。”封云清慢慢道:“师兄,只是人心难控。”
沈滢在一旁没敢说话,默默地听着师兄弟的对话,此时就很想问封云清一件事。
她本以为封云清对韵莲已经没有感情了,但听这个意思似乎并非如此,但既然如此割舍不下韵莲,为什么又不能跟那妖女断个干净呢?
看到林缙并没有追问这个问题,似乎是能理解的,她就更加疑惑了。
常松竹应付完了同门,便将常青剑背到身后,往住处走。
匡余明这时候才找到他:“常师姐,你留步。”
常松竹停下脚步,见了他多少有点犯怵。
要说出生在神界的修士对下界飞升上来的人多少有点刻板印象,就算人家已经是地仙了,比神界中大多数人的修为都要高,但还是有些人觉得他们是一群乡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