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罗做一个个很冗长的梦,他梦到那些曾经在地动中死去的族人站在云朵里,他们身后是太阳一般的金光,所有族人都在朝他微微笑着,还把手招起似乎是让他过去。
他们是怎么到云朵里去的呢?……他怎么也没有办法走过他们身边去啊。
那个梦啊,真的很长很长。转眨眼看到了苍山山脉,似乎又回到了他那片广袤又富饶的领地,女人,孩子在草地上面欢快的笑着,男人们扛着食物出现在草地里,对女人们大声道:“有东西吃了,快带孩子们回山洞。”
他仔细地瞧,发现这些族人都是在记忆中快要消失的族人。他还看到另一个自己正站在山洞口,目光带着微笑,笑看着他的族人。
这些人……都已经离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呢。巫师月说过,死去的人会进入下一个轮回,他们究竟是进入了轮回中,还是在等着他一起走呢?
最后一丝力气用在自己的右手上,他握住了那双给了整个亚莫部落新生的手,嘴唇嚅动着,很艰难地开口,“我……我把……把他……他们交……交给……给你……你了……。”
这是央罗留给族人,留给吴熙月最后的话,拼尽了所有力气只换来这么一句话。
似乎,他又看到了站在云朵上的族人了,他们都在笑,笑久了便乐呵呵转过身……,朝那云朵深处走去。
央罗是含着微笑离开了部落,离开了他舍不得的族人。
骨如干柴的手臂陡然失了力度,软软的从她掌心里滑落。吴熙月瞳孔蓦然缩紧……,她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到央罗的鼻孔下面探了下,心里一片冰冷。已经没有了呼吸,再看看他的瞳孔,……俨然溃散开来,生命停止在了这一刻。
从此以后,再也听到这位首领那朗朗大笑,还有颇有威言的声音了,从此以后,将再也看不到眼前这张曾经是那么威风自信的面孔,那有他那举手投足间的意气风发了。
一切,都在他呼吸的停止画下了句号。
“去找一个好地方,我需要一副棺材,需要几块新兽皮。”吴熙月双目通红通红,有些分不清现实木然地吩咐着下来。她已经忘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棺材存在……。她已经忘记这个时候还没有兴起盛葬。
桑赛他们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怔怔地看着吴熙月。
只有央扎奴尔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压制在心里的悲伤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抱紧已经瘦到他伸手就可以抱住的阿父,嗷嗷大哭起来。……声音已经哭不出来了,嗓子早已哭哑。
他的大哭让亚莫族人们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来事,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桑赛竟然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为了就是要陪着央罗一起离开。
整个山洞里顿时浑乱起来,吴熙月站在中间,目光凝滞没有焦聚地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
从部落里赶过来的啼,芒两个还没有进山洞,听到那悲痛震天的哭泣声,两人脸色皆是一沉,飞快跑进山洞里来。
“月,月……”吴熙月身子软软的滑下,她有些累了,好像睡一觉……。落在一个温暖怀抱里,吴熙月整个人是没一丝生气般晕了过去。
已经很乱的山洞里这回更加乱起来,亚莫族人们是一会哭叫着央罗,一会是哭叫着一头撞死在央罗身边的桑赛,一会儿还要回头看看晕倒过去的巫师月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已经死去,这一个再出什么事情,他们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芒很快就把场面给稳住,他对啼:“抱月到山洞里面清静清静,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没想到还是没有赶过来见上央罗一面,这位首领……算得是位英明的首领了。竟然在最好的年纪死去,未免太可惜了。
海塞尔,其其格两个人哭到最后已经是哭不出声音了,她们是趴在央罗身上肩膀一抽一抽,陷入极大悲痛。
“央罗大首领,你不是说过要照好我跟其其格吗?我们两个都和好了,你都答应我们和好你就会好起来,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我呢?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性情刚烈火的其其格年纪虽小,但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她伏在央罗那已经是骨头咯人的身上,感到他的体温在一点一点冷下去。所有族人都是这么哭着,谁也没有发现其其格的异样,她抽出坏里的石箭,脸上露出绝然笑意竟与桑赛一样,以自绝在了央罗的身上。
石箭狠狠地刺进的胸口,……其其格还在微笑说:“你老是嫌我小,不知道照顾好你。这回,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你呢。”双手又是用力一送,那还有些钝的石箭竟是差不多全部没入了胸口。血……,从嘴里缓缓渗出,到大股大股的涌出来,一会儿就把央罗身上的兽皮渗湿。
海塞尔哭到已经晕晕沉沉的,手突是感到一股股潮湿的温意,鼻孔边似又血腥味飘了过来。
能成为央罗的女人并非只知道带小孩,缝兽皮的女人,聪明是绝对的。她已经知道其其格干了什么,抬抬脑袋,红肿的眼睛看着其其格,轻轻地说着,“其其格,你做件让我佩服的事情,难怪央罗说我还需要向你靠近才行。”
她的手亦是同样抽出用来防身的石箭,这是央罗送给她们两人的,说是既然都是他的女人,也不知道要送个什么好东西,不如送石箭给你们防身了。
真好啊,……又可以在一起了。
两个性情刚烈的女人竟然是双双自绝跟随着央罗而去,……若是在以前,没有一个女人敢为男人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