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给母后皇太后请完安,进了寿安宫的乾隆却有些疑惑。此时宫院内鸦没雀静,和宁寿宫相去甚远。
他便招手叫过一个太监,问道:“老佛爷已经歇晌了么?”
那太监忙笑道:“没呢!主子娘娘、娴贵主儿都在大佛堂西厢陪老佛爷打牌呢!”
乾隆没再说什么,绕过正殿,果然听见几个女子声气叽叽咯咯说笑,夹着还有太后钮钴禄甄嬛的笑声。乾隆循声便进了西厢房,果见皇后富察氏、贵妃那拉氏都陪着太后正打雀儿牌。还有一个女子背对着门,瞧服色是个二品诰命,却不知道是谁。周围有十几个侍候的宫女见乾隆进来,忙一齐跪下。那拉氏和那个陪着打牌的女子一转脸见是皇帝,丢了牌便退到一边跪下,只有皇后富察氏款款站起身来。
“皇帝来了。”太后也放下手中的牌,笑道:“你误了我赢钱!你下旨文武百官不许斗牌看戏,我们娘儿们只好躲在这里玩。”
乾隆也是满面笑容,给太后打千儿请安,命众人起来,说道:“儿子以孝道治天下。她们替我尽孝,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那拉氏已经搬过椅子请乾隆坐。
乾隆坐了,趁着宫女奉茶的这段时间,他才仔细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位诰命夫人身上。
那不过十八岁上下的一个少妇,漆黑油亮一头浓发挽着个髻儿,鬓如刀裁,肤似腻脂,弯月眉、丹凤眼,鼻子下一张不大的嘴含嗔带笑似的抿着。此时她红晕满面,娇喘微微,两个酒窝时隐时现,真个如雾笼芍药,雨润海棠。见状,乾隆不禁心里一荡,忙定神问道:“你是谁家夫人,叫什么名儿?”
“奴婢男人是傅恒,”那妇人见皇帝这样打量自己,更是不好意思,忙跪了回道,“娘家姓瓜尔佳……”
“噢,瓜尔佳氏。小名呢?
“小名棠儿……”
“起来吧!”乾隆不再看她,转脸对太后笑道:“要在小户人家说姐夫不认得兄弟媳妇,那不成大笑话了。今儿赶巧,那边公事已经完了,我也陪母亲打一会子雀儿牌。”太后笑吟吟道,“那敢情是好,我就怕你忙。”乾隆连声命人:“去养心殿,寻高无庸拿些金瓜子来!”说着就入座。和皇后对面陪在太后两侧。
棠儿见多了一个人,自量身份,忙退到一边,却被那拉氏一把按住,说道:“你是我们主子娘娘的娘家人一一是客。难得有这个缘分,就陪主子打一会儿雀儿罢!”说罢抿嘴儿一笑,“我给老佛爷看牌,别叫他们背着您弄鬼。”乾隆一边洗牌,一边偷看了几眼那拉氏。太后十分明白那拉氏的语中双关,却只做不知,摸着牌笑道:“对了,咱们今儿齐心,不要叫皇帝赢了去——他每日听多少奉迎话,也该给我们散散福!”
乾隆笑道:“我还没上阵,已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了。你们是围棋子儿当注,我是金瓜子。这样也太不公平了。”棠儿却在乾隆下首,微笑道:“白子儿是一两银子,黑子儿是一钱金子……”乾隆还要搭讪着说话,却听上首那拉氏笑道:
“留神出牌了,老佛爷打西风!”
乾隆摸了一张牌,却是南风,手里已经有一张,便并在了一处,打出一张牌道:“我是么鸡,只怕棠儿要吃了。”棠儿笑道:“这张牌奴婢用不着。”便打出一张三筒。乾隆此时与她邻座,她身上香泽味不断袭来,又听她那莺语燕声,巧笑喜人,浑身觉得燥热心痒难耐,心思全不在牌上。只是碍着这桌上四人八目盯着,也难有所动作。见高无庸提着一小袋金瓜子来,乾隆便道:“就放这里,一会儿分给大家——你去吧。”说着便随手打出一张九万。皇后便推倒牌,笑道:“我就单吊这一张呢!”
“好好,我认输!”乾隆笑道:“想不到皇后先胜一局!”说着便一齐洗牌,只是手指有意无意间摸了一下棠儿的手。富察氏笑道:“皇上就不用洗了吧。有我和棠儿就成。”那拉氏在旁却笑道:“洗牌是最要紧的。”乾隆只好笑着缩回手,对太后道:“昨儿上书房议事,傅恒要去两江催办贡物,还有南方各省的藩银,也要催着送来,太后要什么物件,告诉棠儿,让傅恒带回来孝敬您。”
棠儿不知道这事,一边垒牌,一边笑道:“太后方才还说广里的荔枝和福橘。再想想看——”她突然住了口。原来桌下乾隆的脚不大老成,碰着了自己的脚面,忙把脚缩进椅子下头。富察氏笑道:“老佛爷供的玉观音,说了几次了,一直没请来,这次弟弟去,叫他亲自挑——”话没说完,她的脚被什么触了一下,看了乾隆一眼,乾隆连忙掩饰道:“这都好办,开个单子叫他们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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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赵昆咳嗽两声,转过头去问桂嬷嬷道,“崔槿汐,西厢房那边还没得手?”
“教主放心,娘娘已经在殿内点了暖情香,给赐给瓜尔佳氏的荷包也是加了料的,那边茶里都放了助兴的药物……当年娘娘光凭着一样就能让大行皇帝和已有身孕的鹂妃动了情,导致后者小产并且再也无生不了孩子。无论如何,傅恒家的是逃不掉了。”积威之下,崔槿汐连忙跪在地上,小声辩解。
赵昆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等结果。当年那个花痴五毒女就是看上了傅恒,结果给他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甚至计划都需要更改。现在他身体不好,也是拜她身上不请自来转移到赵昆脑子里的系统所赐——赵昆一直试图消灭掉这个系统,不惜与之两败俱伤。
没等一会儿,便有太监回来奏报。
“老佛爷说倦了,不打牌了,傅恒家也告退了,不过带路的太监换成了养心殿的人……”
“皇帝呢?”
“说有折子要批,也跟着离开了。娘娘已经以要人陪着说会儿话为借口把主子娘娘与那拉贵主儿留下了……”
这时候,跪在地下一直没敢起来的崔槿汐开口了。
“教主,垂花门与寿安宫斜对面的便是咸若馆。那是是专为太后娘家至亲远道探亲用的栖息之地。也是宫殿,规制却小得多,南边还有个小花园。自从和锦霞好上,皇上命人重新装修了这处宅院,换了知己的太监守护,因此十分谨密。如今带路的太监肯定会把瓜尔佳氏带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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