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吕少寅借来的伏尔加24,一辆皇冠,外加辆212一同开进崇仁区招待所,你就别管里边坐着的到底是谁,这场面就够让接待员足够引起重视!
不夸张,如今是1980年,小车就意味着权力与地位,不同车子还代表着不同的级别,不能乱坐的。
只住一晚,招待所把最好的房间都拿了出来,宫雪入住的这间单人房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这常常是县里各种会议的召开地点,虽不高档,却胜在设施齐全,还非常干净整洁,加上新造不久,整体条件其实比县招待所都要好。
明早出殡,有时间送逝者最后一程的非亲属吊唁者,那就得早起。
梳洗过后,宫雪躺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并没有多想事情,今天实在有些累了。
逝者的非亲属、远亲们能找地方休息,这停灵的最后一晚,至于逝者的后辈直系亲属,除了年纪实在太大、太小,或者身体不好的,今晚上没人会睡觉,也没得睡。
都要醒着到天亮!
醒夜,陪逝者最后一晚。
在由专业人士选定的时刻,逝者落棺,由儿子形式上喂了逝者最后一顿饭、一口水之后,即将盖板。
作为孙子,自个站在边上,想起儿时奶奶照顾自己时的点点滴滴,眼圈泛红。
在父亲拿走沾水的汤勺后,相伟荣将手中的一个小东西塞进了奶奶的左手里。
又到另一侧,将另一件塞进右手,自个的动作只有父亲看见,大哥和小弟正忙着搬运被子、衣服。
连两个姐姐和嫂子、弟媳妇都看不到,女人,这会就是在一边哭,甭管哭不哭得出来,都得嚎着!
这也是规矩。
之后“材脚先生”再过来,将几床新被子,还有奶奶的几件新衣服放进去,每放一样还要吆喝一声,说明是后代谁送的,让逝者在阴间能暖暖和和不受冻。
最后,板子盖上,长长的钉子钉上,敲钉子那一刻,相伟荣都忍不住掉下了几滴眼泪。
好了,等着天亮,时辰已经选好,到时候就送上山。
一早,亲朋好友排好队,最前边打头的是提着个大篮子的大姐夫,这叫买路烧纸。
原本这位置是大女婿的任务,奶奶只有独子,这活就成了大孙女婿上。
父亲捧奶奶的照片,大哥打黑伞,而自己和小弟,老老实实走在遗像边就行。
出发,队伍绕村一圈,这才沿着田间最宽的道路往东北。
上山。。。
半早上的功夫,队伍就回村,与去时队列整齐不同,回时零零散散。
按照乡间规矩,直系亲属必须原路返回,去时兜了多大的圈,回时就得沿着原路走。
至于旁系亲属,或者没有亲属关系的吊唁者,可以抄近路“跑回来”。
一到家进门,人人喝点白糖水,再洗下手、擦把脸,这都是规矩。
后头就是等着吃饭。
桌子上的酒水、碗筷已经由之前留守的村人摆上,其它不论,一瓶茅台就让村人们惊叹,特别是一些第一次知道这酒大名的村民!
八块多一瓶,还基本属于有钱买不到,主家大手笔!
山珍不少,海味就食品公司那搞来的一份海蜇皮凉盘。
但就算再丰盛,相伟荣是没多少胃口了,忙忙碌碌几天,铁人都会累。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大量余下的肉菜分给关系好的亲朋好友,这也是传统。
菜太多,每桌都余下不少。
像永强母亲就拿回去两只多下来的蹄髈,其中一个就是永强所在这桌上的,压根就一筷子没动。
另一个也就被人吃了一半不到,是大姐夫所在那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