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你睡着,夜游神不会抱走你了,我再睡。”他把胳膊从月紫色芙蓉被里伸出来抓抓头发,自己把自己绕晕了:“我现在到底是醒着还是梦着呢?”
好好已经困得不行,索性伸手抱住他:“这样就不会被抱走了。快睡。”
“哦。”许廷颢把手绕过去,整个人缠住了她。
贤妃在自己客房抓耳挠腮,几起几坐,靖王府的侍女还是传话俩宝贝在玩。她终于等不住了,拢了披风过来看,结果就发现两个小孩耳鬓厮磨挨肩贴腰黏在一起。小脸红红,呼吸均匀,显然睡得极好。
老太妃着人伺候着,披了暗紫色富贵缠枝花大袄坐起,贤妃忙先福身请安。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只有皇帝能叫皇姑。这一众嫔妃,威重如德妃,娇宠如容妃也只能自称晚辈。“大晚上,惊扰您老人家了。”
老太妃笑得很慈爱:“真是一片慈母心肠,我已着人告诉你了,你却还是不放心。如今已睡安稳了,等明个儿我囫囵给你送回去。”
贤妃原本实诚,不懂圈圈绕,只把两个小孩的被子掖了又掖,这才不好意思的道:“其实阿六睡相不大好,晚上踢被子,我怕她闹着小王爷。”
老太妃看看两个娃娃如花睡颜,阿六年纪略长,却用一种奇怪的姿势钻在小孙子怀里,那显然是极为信赖和亲昵的人才会有的动作。而小王爷唇角带笑神态愉悦显然梦里也是好心情,让人不忍将二人分开,遂笑道:“这有我,你只管放心歇歇去。对了,陛下说你还在绣百鸟朝凤?如今进行得怎么样了?”
贤妃忙道:“一众鸟雀已经基本到位,唯有那只大凤,用昭阳牡丹还是明月梅花的背景,至今没有定下来,德妃娘娘和容妃娘娘也还在商定。”
老太妃好似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道:“你是主司,太后怒与喜都只问你。那德容二妃……”她蓦地住口,贤妃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她。老太妃望那憨厚老实一张脸,料来不懂言语机关,遂道:“也罢,我指条明路给你。太后向来厌月,只是知道的人不多,你若真用明月梅花,倒是犯了她忌了。”
惹了太后是什么后果?贤妃浑身一抖,赶紧给老太妃磕头:“多谢您老人家指点,不然我傻傻的,叫人卖了也不知。”
“一句话而已。”老太妃着人扶她起来,轻轻打了个哈欠。贤妃非常知趣的告辞,恋恋不舍的看了女儿一眼,这才蹑脚往外退。
宝珠用四君子八角罩子盖了灯,室内随即昏暗下来,老太妃也安慰歇下了。好好却轻轻翻了个身,伸手去摸后腰,按道理,她这里是有个月亮纹身的。
次日一早,鸟声啁啾,风送花香。好好当初跟许廷颢一起养成的好习惯,从不赖床。老人原本醒的早,她醒了,两个小孩子却也起床了。好好看着睡眼朦胧的爹宝宝,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揉眼的动作:“当心会有翳。不可以揉。”
许廷颢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歪着头,散着头发,衣领敞开,露出半个白嫩肩膀,一脸呆萌,好好直接伸出双手一顿揉搓,许廷颢这才醒了。醒了就不依了,咯咯笑着伸了胳膊要揉回去,“怎么只许你揉我的,不许我揉你的呢?”
好好虽然身体跟脑子不配套,但基本的动作招数可是熟练的很,又有身高优势,又有力量优势,两招小擒拿手轻易就把他按翻在了锦褥堆里:“不是不给你揉,是你揉不到啊。哈哈哈。”制服了小短胳膊小短腿,仰望许廷颢整整八年,屡战屡败的好好,今天终于讨回了场子。
听着她“张狂”的笑声,爹宝宝委屈的把脸埋在了被子里。坏人坏人坏人……
一边的老太妃正在让明珠伺候着梳头发,俩孩子打闹,她从大莲花穿心镜里看个分明,心道:难怪当初孙儿害怕六公主,你看,一般小孩打闹挥拳头揪头发都算了,她动手竟然是带招的。啧啧,也是老天开眼。若非随便学了两下就觉得了不起,也不会跟着皇帝跑到上林苑,被熊拍。
明珠附耳悄声:“主子,刚刚安荣殿下可是对小王爷用黑虎掏心啊。”
嗯,就那两下猫爪拳,老太妃毫不在意的笑:“男孩子本就该多操练,黑虎掏心有啥好惊恐的,又不是猴子偷桃。”
“……主子英明。”
贤妃忙道不敢,要挽起了袖子,伺候用膳,却被明珠强压着坐过来,贤妃再四推辞,才欠着身子挨边坐了,举著只略动眼前两碟菜。老太妃观其言语行事,心道果然小门小户出身,举止过于忸怩畏缩了些。不过后宫里熬人,你拉我踩,到今天没失了本心,已十分难得。
“肉啊肉,我想吃肉”佛门清净地,产生这念头简直大不敬,奈何好好肉食动物出身,如今陪着贤妃娘娘斋戒了三天,早已心痒难耐。这豆腐干混合花生米的假肉,就好比,好比,好好寻思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比喻,一抬头看到爹宝宝正安静的吃枣仁糯米粥,灵感一闪:啊,就好比许廷颢和他为自己找的那一批美男。虽然色香味都不觉得有太大区别,但吃起来总少点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