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那张年轻的脸上,有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复杂神情。
是愤怒吗?
是伤心吗?
是苦恼吗?
还是失望?
似乎有无数种情绪纠缠在一起,让人无从分辨。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那群刺客……是复国军的人!”
薛怀刃不置可否,没有接他的话。
隆冬稀薄的空气,让人越来越难以呼吸。他沿着长廊,穿过宫门,一步步朝尚药局走去。
尚药局里头已经乱成了一团。
太医们聚在一起,高声交谈,仿佛这样便能将人救回来。
可人送过来时,便已药石无灵。
任凭他们如何商议,如何诊治,都不会有半点改变。
焦玄从外边走进来时,他们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靖宁伯祁远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是国师也愿意一道吃茶下棋的对象,是决不能死在他们手里的人。
然而——
没有法子。
焦玄迈过门槛,走进来时,他们只能跪下说:“靖宁伯去了。”
短短五个字,像沧海桑田般长久。
焦玄没有理会他们。
他径直朝东面那张软榻走去。榻上的人,一动也没有动过。可焦玄仍然不信,他不信才过了几个时辰,祁远章便真的成了死人。
但空气里弥漫的味道,是他熟悉的。
死亡的气味。
绕梁不散。
他已经走到了软榻跟前。
他已经看见了祁远章发青的脸,乌黑的嘴唇。
这是死人的脸,没有错。
焦玄笔直地站在那,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嗬嗬声。他还是不信!“靖宁伯?”焦玄大喝了一声。
榻上的人没有回应他。
他猛地扑上去,去看祁远章身上的伤口。
已不再流血的伤口,并非致命伤。太医们瞧见这一幕,吓得直哆嗦,连忙接二连三地道:“国师!国师!靖宁伯乃是中毒身亡——”
焦玄背对着众人,咬着牙道:“一群废物!”
他伸手去摸祁远章的脸,沿着耳后一直摸到下颌,没有丝毫异样。这是祁远章的脸,原原本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