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这样的相信她。
相信她凭借这两样东西,便能知道他的秘密。
太微握着扳指,仰面倒下。
头顶帐子上绣的繁花,正在团团盛开。
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死在这片花海下。
难怪那日他出门之前,要同她讲,不等年后,回来便把秘密告诉她。
那句话,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守了信。
他竟然真的守了信!
太微猛地闭上眼,将手里的扳指重重砸向了床尾。他骗了她一辈子,再骗她一回,再失信一回又能如何?为什么这一次就非得守信不可?
屋子里的灯还亮着。
太微心里的那盏灯,却已经灭了。
她一点……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的秘密了。
她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仿佛死去一般的没有生机。
梦境,就在这样的死寂中降临。
太微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也不知室内的灯是何时燃尽的,她只知道,这个梦真切的令人毛骨悚然。
她看到有人在朝她射箭。
而她立在原地,浑身僵硬,无法躲避。
于是一箭穿心,一箭射进了她的眼窝。
鲜血,像洪流一样地涌出来。
黑暗中,太微突然捂住眼睛,坐起身来。她张开嘴,无声地尖叫,慢慢地,有哭声从她的喉咙里爬出来,很轻很轻,像是小动物在舔伤啜泣。
什么都会好的,什么不要怕,全是骗人的话。
老狐狸死骗子。
她再也不会好了。
眼泪和血一样,从眼眶里淙淙流下来。
梦境和现实,再无分别。
太微一边哭着,一边向着床尾摸去,她丢掉的扳指,还在那里安静地等候着。她哆哆嗦嗦的,重新将它抓在了手里。
天亮以后。
她又是一个冷漠无情的祁太微。
换上孝服,太微面色平静地去了前头。
众人仍然聚在一起,一副彻夜未眠的模样。
祁茉最先瞧见她,张张嘴,似乎想要骂她两句,可太微走近,她却又闭上了嘴。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太微。
而太微,却看着祖母头上精美的抹额。
这种时候,她仍要盛装打扮,真是一辈子的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