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将包袱系在身上,静静坐在外间等候,忽然里边传来几声痛彻心肺的惨烈嚎叫,惊得她从凳子上弹跳起来,王掌柜见了,安慰道:
“这是打折了骨头重接,冯老先生能妙手回春,你哥哥却要忍受一番苦痛,过了这一关,以后便好了,放心吧孩子!”
小乔呆住,打折骨头重接?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天哪,这跟生砍活剐有什么不同?那得有多痛啊,是她的无知害了汪浩哲!小乔忍住眼泪,哽咽着,说出一句:
“谢谢,谢谢冯大夫,谢谢王掌柜……”
蓝布后边,汪浩哲像一头困兽,拼力挣扎,大牛和曾大夫还有另两名药店学徒死死摁住他,仍是不能让他老实下来,冯大夫不耐烦了,喝道:“小子,看你弟弟哭得可怜,老夫便治治你,再动,由着你两条腿全废掉!”
曾大夫看了看汪浩哲的脸,抬头对冯大夫说道:“师父,这孩子嘴上捂着麻叶包,却似没感觉,是不是再换一种麻叶?”
冯大夫头也不抬:“不换了,用力按住他!”
大牛忙对汪浩哲喊:“你别动了,在治你的腿呢,你的腿不好起来,小乔怎么办?”
汪浩哲迷糊中听见大牛的话,咬紧牙关,不动也不喊了,却有两行清泪从紧闭的眼中流出。
等小乔见到汪浩哲,他还未从麻叶包的迷醉中醒来,这个朝代的人会用麻叶包代替麻醉药,虽然不能让人深度麻醉,但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抚摸着汪浩哲直溜溜包扎紧密,夹了竹片的两条腿,心里安定不少,对冯大夫是彻底信服了,汪浩哲的头部也包扎得很好,只露出一张恬静安睡的俊脸,小乔松了一口气,只有不疼的时候,他才会睡得这么好。
冯大夫一口气开了好几张方子,王掌柜看过之后,显得很为难,小乔想一定是这批药太贵了,王掌柜答应医药免费,冯大夫或是按原则开药,或是为小兄弟着想,一下子就开得太多了吧?
她走到王掌柜面前,小声说:“王掌柜,您和德仁药堂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会时刻记在心里。但也不能让好心人亏了生意,若是药品太贵了,我可以付银子的!”
王掌柜低头看着她,苦笑道:“孩子,百年德仁药堂,真正的主人不在本地,我只是个掌柜,替主人统管药堂生计,我也是穷人家出身,从学徒攀上掌柜之位,历尽艰辛。遵主人嘱咐,药堂号为德仁,每年便要做够十件善事……我也有如你这般的小儿,聪明可爱,家人疼爱不尽,一样的年纪,你却流落在外遭受苦难,我一时不忍,带你们兄弟回来诊治,旁的药犹可,但这几样药,却真是价格不菲,连我都没能力用的,却是不能给你了!”
小乔歪着头问道:“是什么药?要多少银子?请王掌柜说给我听听,我也能开开眼界。”
王掌柜叹口气:“这些药,由冯老先生开方配伍,对铺治筋骨伤是再好不过的!人道伤筋动骨,百日疗之,可若用了冯老先生的方子捡药医治,不过一个月,便能痊愈如初!听说过千金方吗?正是冯老先生为你哥哥开的……算了吧,无福消受!我另外让曾大夫给你们开个平常方子,捡些平常的药,慢慢调治吧!”
小乔楞了半天,猛然低头,开始一层一层翻开衣裳下摆,王掌柜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小孩在做什么,只见他翻到最后一层,探手进去,再把手拿出来时,小小稚嫩的手上捧着鸡蛋大一颗圆润美丽的明珠,举到他面前:
“王掌柜,您是好心人,你能帮助我、告诉我这颗珠子值多少银子吗?”
王掌柜惊得目瞪口呆,拿起那颗珠子放到眼前看来看去,说道;
“我不知道,这样的珠子我只见过归乡探亲的陈御医佩戴过,比这个小一些,城里珠宝玉器行的董掌柜说:价值千金!”
小乔喜道:“我这个,起码在千金之上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