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还热着的摩卡,一块金枪鱼三明治,还有开着壳香气吸人的糖炒栗子。
他从机场过来,居然还记得买这些。
红灯在一秒一秒闪烁,喜庆的颜色仿佛也像是团圆欢聚的倒计时。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是除夕夜。
她是一个人。
父母都在国外,因为她辞职擅自回国,早就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
童然从有记忆起,就不记得自己和父母有过好好相处的时候。
他们总是很忙很忙,好像有赚不完的钱,幼儿园时的亲子游戏,小学初中高中的家长会,他们一次都没去过。
童然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就是:然然,爸爸妈妈这么辛苦赚钱就是为了给你好的生活,你要好好学习,不能辜负爸爸妈妈。
更好的生活,什么是更好的生活?
是越换越大的别墅,越来越贵的衣服吗?
还是,越来越没有人气,空荡荡的家。
无论在异国多久,她都不觉得那里是她的家,如今脚下的这片土地才是她生活的地方。
童然手里握着温热的咖啡纸杯,思绪被路子霖的声音拉回:
“跟我回家过年吧。”他说完这么一句,紧跟着启动车子驶过红灯。
童然讶然:“你开什么玩笑?”
路子霖皱眉:“我没开玩笑。”
“你就想谈这个?”童然慢慢喝了一口热摩卡:“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前边把我放下吧。”
“童然,”路子霖沉声:“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童然面色不变:“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过年?”
“你父母回国吗?”
“不回。”
“那也不是我跟你回家过年的理由。”童然打断他,侧目:“以什么身份?你的前女友,还是睡过一夜的炮-友?”
她说话的语气淡然,并没有在讽刺,只是在陈述事实。
路子霖握着方向的手骨节泛白:“童然,那晚……”
“那晚我们都喝醉了,”她接上,看过去:“路子霖,你不必太在意的,露水相逢,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会缠着你。”
猛地刺啦一声,车堪堪停在路边,童然身子惯性向前了一下,又靠回座椅。
男人的手握着真皮方向盘,倒车镜折射出萧瑟行道树,缓慢道:“如果,我不想过去呢。”
童然没说话,偏头。
从她回国以来,风行子公司的艺人经纪部找到她,用无比丰厚的条件要与她签约的时候,她就知道,和路子霖难免交集。
来找她的公司不少,但她都拒绝了,不签公司,是不想再被束缚。
马路被清洁工打扫地很干净,偶尔有几缕落叶飘下,也很快被风卷起。
童然回神,不与他再谈起这个话题:“谢谢你的咖啡和三明治,我会把钱转你手机上的。”
这些年为人处世,童然学到最大的一条就是,有些事,未必非要掰扯清楚。
何况,根本就掰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