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阿璃被一阵恶心感惊醒,干呕半晌,惊动了外间守夜的两个侍婢。
星儿端来水,“娘子这是怎么了?”
这股恶心感根本压不住。
于氏掀帘进来,看她这阵势,瞬间便明白了。
阿璃冲她摇摇头,对两个侍婢说:“此事不要说出去!”
星儿倩儿都是聪明伶俐的,赶紧点点头。这厢伺候阿璃起身,漱口净面,阿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面色苍白的自己,手中下意识地转动着戒指。
她有些心慌,这次,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若是所有努力都只是重蹈覆辙……
阿璃不敢想象这种结果,这让她觉得自己会整个人都崩溃掉。
前几日那位嫁给明府做侍妾的堂姐到家里来走了一趟,分明有以势压人的意思。如今更是干脆住在了江宅,一大早,她这边还没梳妆好,那头,人便来串门了。
“哟,三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昨晚没睡好?”
江瑶扭腰摆臀,每一步都透着别样风情。江瑶也算是个顶好看的美人儿,她原本是嫁过一个夫家的,那人家里也有些家产,可惜跟江家比还是差了不少。两年前江父去世,二房几乎占了整个江家,江瑶便觉得自己嫁得亏了。
几番打闹之下,伤了婆婆,丈夫一怒之下便将她休了,这事还闹到了公堂,二房那头陪了不少钱财才算作罢。也就是在公堂上被县令看了一眼,转眼,便成了人家独一无二的妾室。
妾室身份虽然低,这江陵城也算是个中等县,县令是正七品的官,可比陆焕之这个下县县令品阶高了一级,所以她这个妾室也是与有荣焉,自是不把阿璃放在眼里,如今阿璃合离,连陆焕之这唯一的依仗都没了,她更是有些幸灾乐祸和肆无忌惮。
摆着腰臀,往阿璃旁边一坐,看着星儿为阿璃梳妆,尽管脸色苍白,可这份白就如上等白瓷,吹弹可破,叫男人心生怜惜,叫女人心生嫉恨。
江瑶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眼角,像是要将眼中不经意露出的嫉妒给按下去。
“阿姐在这江宅睡得可好?”阿璃只从铜镜中看了她一眼。
“三妹说笑了,这宅子我也住了十余载,何来睡不好之说?”
“那我就放心了,最近也忙着,没法招呼你,阿姐不要见怪才好。”
这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家之主了。江瑶心头冷笑,面上却一点不表,“这回看你也瘦了不少,那陆焕之有眼无珠,你也不必放心上。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以三妹的姿色,还怕没有男人?你的事,包在我身上,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好的……”
阿璃没料到她竟然会当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当即冷了脸,“像阿姐一样,当人侍妾?”
江瑶脸色顿时青红一片,霍然起身,冷笑道:“这七品县令的侍妾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得起的!你以破败之身,还想当人明媒正娶的大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嘛,那身份,未必就入得人眼了……”
阿璃脑子嗡地一声响,这话,她听着有些耳熟。上回自己孩儿刚夭折,似乎也是江瑶对她说出这番话的。
于氏端早饭进来,听得这话,顿时气上心头,“二姑娘,天冷,我们碧水园伺候不起!请回吧!”
江瑶只看了一眼僵在铜镜前的阿璃,心中十分快意,转而假惺惺地笑道:“如今伯父不在,三妹的长辈也就我爹娘,他们一直待你如己出,又怎能不为你的后半生操心。三妹只需养好身体,等他日如意郎君上门提亲。”
说罢,得意地瞧了一眼阿璃愈发苍白的脸色,转身欲走,可没想到阿璃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
“你们打算把我嫁给谁?”明知道这一世与上回有所不同,一个念头还是压也压不住地蹿了出来。
江瑶皱眉看着她,只见阿璃的眸子黑得吓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厌恶地甩开她的手,不耻道:“三妹就这般心急?”
阿璃冷静下来,松开江瑶的袖子,重新在梳妆台前坐定,透过铜镜看着江瑶,“我是不会嫁的。”
到时嫁不嫁,恐怕由不得你!
“做姐姐的岂会害你,自然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于氏气得肺都快炸了,将人即刻请了出去。江瑶扭腰摆臀,不紧不慢走出碧水园,仿佛一个得胜的将军。
于氏见阿璃坐在铜镜前不动,以为是被气着了,赶紧过来安抚了几句,却见她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于氏又心疼了,“你就权当她放屁,不要放在心上!”
阿璃反握住于氏的手,手心冰凉。她好不容易压住自己冲口说出赵阿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