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带队去烧窑厂取定制的酒坛。
家里的坛子早就不够用。这一次,定量极为大,就为了能交个最低批发价。年前要是不将空酒坛子备足,年后一直到二月二,听说窑厂放假,没人再干活了。到时候一旦有缺用,零着买坛子太贵了,不划算。
连着罗峻熙都不在家,被朱兴德劝着多出去开阔眼界,多出门认识认识人,去府城参加文人年底的诗会。
平日里,罗峻熙白天帮着在府城铺子卖货,夜里看书。而且他去,能将一直在府城帮忙的三胖子换了回来,让人家过年回来相个亲。
自从三胖子一路要饭到府城送信儿,至此后,他还没有回过家呢。比起二柱子他们都不如。三胖子就跟丢了似的。
他家里人都傻眼了,当初不过是跑腿帮忙,帮左家通知一声朱兴德家里招贼了,结果可倒好,三胖子愣是将一个乡下小子,极速蜕变成了府城酒铺子大掌柜。
左家厚道,吃住不花钱,给三胖子开的工钱还不少,三胖子又算是半个城里人了,往后可见会一直在府城铺子里卖酒,这让他在相亲市场极为受欢迎。
这次三胖子要相亲的是镇上的姑娘,他的家人不想错过,这才登左家门,仔细解释一番不是不识抬举不干了,只是让他回家过个年相个亲,相完就让三胖子回去接着忙,希望理解。
咋不理解呢。
当时三胖子的家人,才说完姑娘的情况,说条件老好啦,白玉兰就很理解的着急打听道:“你手头,还有没有这样的小姑娘了,不用非要是镇里人,只要长相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净,还能塌下心来过日子、家里糟心事少的就行。要是有那样的,千万知会我,对方过礼钱要的多也没啥。我家就算忙翻天了,六子和二柱子也能空出来。我想给那俩孩子找。”
那三点要求是问过二柱子和六子,那俩小子吭哧半晌亲口说的。说不能退让,已经没有苛求胖瘦了,必须要具备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
可惜,人家手头没有。
大眼睛双眼皮不难,难在皮肤白净上。
肤白就代表不用下地干活,家里条件还不错。可是家里一旦条件不差,就不会相看二柱子那种脑子缺根筋,家里穷的要尿血的,以及六子那种没爹没娘、连奶奶都没有了的小子。
总之,三胖子快回来了,但是左家的男人们,还有二柱子和六子金子他们,却要忙非了,在年前又再次全都离家。
这些男人不是在挣钱,就是在挣钱的路上。
且吉家老大带着人手,到达游寒村的那日,秀花、白玉兰和左小麦以及能耍赖皮的罗婆子也不在家。
左小麦利用自身金手指,驱赶着两台牛车,这四个人拉着两车满满的黄纸,能些福字做窗花的红纸、油、盐、棉花、蜡烛、皂胰子,冻豆腐,等等农家常用的年货去赶集了。
她们这两车货物是“集”,将车赶到别的村,让别人在家门口赶。
秀花站在车上,一边给买家递黄纸,一边挥舞着胳膊高兴地喊口号,请记住,秀花小卖铺。
小卖铺开张了,往后缺啥少啥就去游寒村。
至于今日过来,是为了纯纯的照顾大家的难处,请感恩。
因为要是没有她们家的货物,大伙要死冷的天走小一天的路,急三火四的匆匆买完年货就要往回赶陆。还要受镇上商铺“不买别摸”的气,有谁比她更心善?你看看,都送货上门啦,价格还和镇上一样,不添一文辛苦钱。
所以,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下手赶紧买,针头线脑的添一添,别再那扒眼张望。等个啥呀,活人过年可以对付,祖宗长辈在地底下还等着大伙烧纸送钱置办年货呢。
这番话,每每敲锣进村,秀花和罗婆子就会轮番说一遍,一脸要挣各村人的钱,还要让大伙领情的模样。
还别说,足足两车货,才过了两个村就卖光。
与此同时,游寒村这里,大肚子的小稻和小豆差些被吉老大气疯。
这咋进院就像是要干仗似的,不能好好说话吗。
吉老大去城里继续奔走找牛时,正好看到朱兴德带人去取酒坛子,就是在吉家所在县的窑厂取的。附近最大的烧制酒坛厂子坐落在那里。
正正好好让他恍惚看见了自家的牛,可当时不敢拦住确认。
说白了,当时只有吉老大一人,他见到带队的朱兴德指挥一堆手下在搬坛子,朱兴德又拧着眉,窑厂的管事从旁陪着笑脸说话,一看就像是很有本事的人,他就没敢上前吱声。
可回到家,却越想越觉得那牛真像他家的。
托人去窑厂打听,很凑巧的听说,来取酒坛子的是隔壁县游寒村左家。
游寒村,不就是他那个该死的继母闺女家吗?
太知根知底了,当即就不怕了,还认为自己看走了眼,朱兴德要是和沈秀花的闺女沾着边儿,怎么可能会很有本事,带着人手就来了。
吉老大认为是秀花使了计策,将牛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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