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大发了”,秀花点点头道:“你爹在县里也没闲着,现在六子也会写简单的字了。这回吉文去了县里,吉文本身就念了三年书,记账没问题,你爹才放心将县里那一摊子交给他们。”
“听说,吉文是我们舅舅?”
秀花一摆手道:“啥也不用叫,我只是不想让他叫我母亲,让她改口叫我姨,你们往后唤他名字就行。”
杨满山咽下:外婆,你二嫁那里又来一家。
他怕麻烦,还要回话。
想着老丈人跟着大姐夫已经去了铺子,那一家子在铺子后身的存酒仓房里落脚,想必等老丈人回来时,外婆就能知道了。
恰巧白玉兰召唤满山,让出来卸车,先将饺子包子等吃食,找个妥帖不招耗子的地方冻上。
与此同时,府城的花清酿铺子里,左撇子果然在参观。
边参观边在心里对比,说实话,租金这么贵,却属实不如县城的酒铺子又大又体面。
但县里的人,也不如城里顾客多。难怪寸土寸金。
你瞅瞅,乌央乌央的,外面三胖子和常喜就没招消停,不停地接待顾客。
左撇子跟在大姑爷身后,来到隔开的小间。
小间里,连搭个热炕的地方都没有,想午睡是不可能的。
只一张上锁的桌子,大姑爷收钱放里面,一把木头椅子,桌子上摆了一套茶具,洗茶的,泡茶的,泡茶的杯碗很多。
左撇子:能想象出来,真泡起茶来,还显得挺文雅的。
墙上贴着罗峻熙给写的大字小字。
左撇子没空细看,像是一套词。最下面卡了罗峻熙的名戳。
桌子对面摆放两把椅子,想必那是大客户进来谈订单坐的位置。大女婿会给泡点儿好茶喝。
再然后屋里就是一个炉子,炉子烧城里人卖的煤炭,上面坐着水壶。
要说屋里最打眼的,就是两个供台。
一个柜子上面,供着关二爷。
另一面挨着墙壁的柜子,供着……十二生肖。而且摆在最前面的是蛇、接下来说猪,之后是牛,那上面还烟雾缭绕的,可见天天上香。
“这个?”挺别致啊。
朱兴德笑:“咱家不是靠野猪挣了点儿钱嘛,蛇也帮过大忙,现在又有了牛,我寻思一气儿都给供上。”
左撇子又细看用泥捏出的鸡,发现只有鸡肚子上有名字,还是家里甜水最稀罕的那只鸡,那不是死了嘛。小外孙女以为埋葬了,其实被他岳母给挖出来烤着吃了。
“小妹夫特意写的。”
左撇子摇头,这些孩子挺大个人了,还淘气。
而朱兴德在左撇子参观屋子时,已经拽过椅子坐在炉子边,看起了朱老爷子给他的书信。
看到最后,给朱兴德都气笑了。
他这才知道,他大姨带着一家子,啥活不干,贵客做派,在老丈人家吃吃喝喝七日。
要没有他爷捎来的这封信,想必岳父岳母和外婆根本不会特意告诉他。
“爹,我大姨她们这副样子,您怎么没说呢。您和我细学学。”
左撇子摘下棉帽子,不以为然的模样摆摆手道:“其实没啥,不就是亲戚去了,吃点儿喝点儿嘛,多几双筷子的事儿,咱家现在又不是招待不起。我也是过后听说的,她们所求的,你外婆全没应,就得了呗。你也不用生气,谁家没有几个这样的亲属。咱家算少的了。”
左撇子真是这样认为的。
他还觉得真的“少”了呢。
本以为年前,小女婿的那位嫁到外地的伯母和堂哥们,也会找到家里。却没想到,峻熙成了秀才公,人家照样还是没找上门。
亲家母罗婆子白准备了。
为啥这么说呢。
他有幸听过彩排,罗婆子认为自己说话不够给力,杀伤力不够大,就和他岳母一人扮演一方。
他岳母演“罗婆子”,罗婆子扮演罗峻熙的伯娘和堂哥找上门来套关系,然后罗母将他岳母顶回来的那些气人的话,全部记住了。准备就绪,只欠东风,结果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