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那样,她倒也算个聪明的。
打从惠妃把安氏指过来,陈冀江心里就悬了口气,惠妃和别的嫔妃不一样,陛下都敬她三分,他把人拒了不合适。但这人留下,他又心里真不安生,最怕的就是她存着奔着龙榻去的心思,自然而然地对阮氏有敌意——这可就不好办了。没有罪证直接把安氏办了不行,可等有了罪证,阮氏八成已经出事了,那也不行。
他倒没想到安氏还能是这么个想法。嘿,她贴着阮氏过去他就轻省了,陛下怎么想、阮氏接不接茬那都可以晚点再说,眼皮子底下暂不出事,他就能好好喘口气儿。
陈冀江心里反复摸着这个思路,像是有个太极在转似的,直至转到黑白两边均等平衡了才停下。
他舒气一笑:“你听着,若安氏想进殿伺候,你甭理她,把人支开。但若阮氏带她进去,你不用拦。”
“诺。”徐世水一应,心里立刻开始苦思师父这又是走的什么棋。
陈冀江再想想,把开了的这道口子又稍微地放松了一点儿:“若她寻借口说有事要进殿找阮氏,你也甭拦,让她进去见。这丫头不傻,不像是个会玩火*的。”
徐世水又应声诺,屏息一会儿,姑且放弃琢磨这个事儿了——一时半会儿肯定想不明白,一会儿回房躺着想去!
。
一连忙了大半个月之后,谢昭可算轻松了些。
两个异姓藩王各回各的地界去了,都挺恭敬,瞧不出有异心。其间他还稍冒了个险,开口说可以赐兵权让他们守一方平安去,二人当即就诚惶诚恐地跪下了,连声表示不敢要、有朝廷的将军守着就行了。
这说明他没看走眼,挺好。
松下劲来之后他难免起了点玩心,想在这好山好水间轻松轻松。着人去叫七弟一起骑马,片刻后那人折回来回话,说易奉仪最近心情不佳,七王要留下陪她。
皇帝扯扯嘴角,心说七弟你这点儿出息!人家一有孕就把你拴住走不开了?堂堂一个男人……
不过他不乐意来也不能逼他,游山玩水嘛,还得自愿。
罢了,不骑马就不骑马,遛狮子去好了。
于是皇帝气定神闲地叫上了雪梨,吩咐杨明全带上鱼香。
半个时辰后,雪梨目瞪口呆地看着鱼香在山林间撒欢儿……
它跑起来是真快啊,又是和土地差不多的颜色,跑着跑着就没影了,过会儿又冷不丁地从个草堆或树丛里窜出来。看见角度合适的树还爬上去玩玩,总能特别准确地判断出哪个树枝结实,然后趴在上面耀武扬威似的看他们。
不就是欺负他们上不去嘛!
雪梨站在树下和鱼香干瞪眼,谢昭就在旁边笑。等鱼香下数再跑去别的地方玩,他就自顾自地在方才那棵树下坐下了,又指指旁边:“坐会儿?”
是询问的意思。不过雪梨却也累了,便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落了座。他倚着树,她背后有块石头靠着,一时好像谁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很是安静了会儿,谢昭短促一笑:“喜欢出来玩么?”
“嗯!”雪梨点点头。
他复一笑:“那得空常带你出来走走。不怕的话,还可以骑骑马。”
雪梨有些惊喜,继而想说“不怕,但是不会”。乍觉双肩同时一沉,她头也不抬地就是一声喝:“鱼香!!!”
鱼香站在石头上,双爪搭着她的肩,头也比她的头高一截,眼望着前方一脸兴奋地大喘气,喘得呼哧呼哧的!
“你快下来!”雪梨懒得动,就这么吼它。鱼香才不理呢,继续借着她的高度看风景。
谢昭在旁边笑睇了会儿,低一哂,起身把鱼香抱了下来。
他坐回去,鱼香在二人之间打了个滚儿,然后就坐在那儿望着雪梨,双眼乌溜溜的。
雪梨嫌弃地瞥瞥它:“我才不要摸你,全是土!脏狮子!”
鱼香没懂,歪着头就等了一会儿,没能如愿等到抚摸就自己往她手底下钻。雪梨表情夸张地躲它,它怔了怔好像明白了点,耷拉着脑袋闷了一会儿,扭头就找谢昭去了。
谢昭配合地摆出一脸“我不嫌弃你”的样子,一下下摸着鱼香,从头摸到尾。
然后干坐着的雪梨……就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苦着脸凑近一点,她也伸手摸鱼香。小心地和皇帝岔开步调,他摸头她刚好摸到尾,他摸到尾时她又转回去从头开始了。
这回鱼香舒服了高兴了,翻过肚皮来四爪朝天懒洋洋的,雪梨一瞪:“还学会跟我耍脾气了!跟小孩子似的!”
“它本来就是小孩子。”谢昭噙笑,揉着鱼香的肚皮,风轻云淡,“你这个当娘亲的跟它赌气才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