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立竿见影地有一道人形出现在白牧星视线边缘,几步走上来。
白牧星都没能看清,仿佛是从影子中滚出来的,是另一个不属于人类能窥探到的维度。
那么突兀地出现了。
这场景是很怪异的。
“不、不、不离婚——对不起,但是,不,但是,呃,我……”
明明努力当了半个多月的人类了,差不多都熟练了,结果这短短一天时间,好像又失去了好不容易掌握的语言功能,将帝国通用语说出了一岁儿童牙牙学语的错乱感。
高大的银发男人一边颠三倒四地极力否认着,一边还急急忙忙地伸出手,想要拉一拉白牧星的手。
结果中途想起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又在触碰到的前一刻,僵硬地缩了回去。
由于他身形过于高大,甫一出现就遮住了白牧星眼前的一片星光,一道阴影伴随着冷冽的气息瞬间笼罩住他。
一双冷银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发出微微的荧光,像是两片由银光凝集而成的湖泊。
此时正因为主人混乱的心绪微微闪动。
白牧星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等殷夜游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殷夜游终于将自己的语言功能找了回来。
沮丧地说:“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我不是人类。”
不等白牧星给他宣判死刑,又说:“但是,我不想离婚。”
说到这,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银眸可怜兮兮地垂下来,又和白牧星道歉:“对不起。但是,不离婚可以吗?对不起,我知道我要求太多了,但是我很喜欢你,我爱你,还想和你一同生活……”
他翻来覆去地说着,喜欢,爱,道歉以及哀求不离婚的话,像复读机一样说了许久,如同一只小狗笨拙地像心爱的主人展示自己仅有的、小小的积蓄。
生怕一旦给白牧星接话的机会,就会连哀求的机会也没有了。
但话语终究有结束的时刻。白牧星并不打断他,静静听着。
在白牧星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究还是停止了。
眼睫低垂,连看也不敢看白牧星,喉结畏葸地上下滚动。
仿佛不看就能逃避接下来的审判。
但他又没出息彻底逃开,过去的一天只能在暗处独自注视白牧星已经让他倍感折磨。
此时终于能站到白牧星跟前,他怎么舍得离开?
白牧星:“嗯。”
他声音清透又冷淡,此时被冷风一吹,尾音显得又轻又淡。
轻轻落在夜晚中。
“啊?”殷夜游懵掉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白牧星是在回答他。
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轻易地被饶过,呆呆地问:“你刚刚不是想和我离婚吗?”
白牧星奇怪的看着他:“我是在问你。”
他只是提出无数可能中的一个,并不是在下定义。
白牧星小时候的那个同桌,那天哭着跑走后就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努力要同他当好朋友了,请老师调换了座位,连赔他的新笔都是托别的同学送来的。
幼小的孩子的心灵无法承受自己在憧憬的朋友面前成了个小骗子的打击。
白牧星当时对父亲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也理解不了,他并不是主动的性格,他觉得继续当不当朋友都可以,但是既然人家都那么难以面对他了,他是不会主动再凑过去的。
于是那段刚萌芽的友谊,就这么被小孩子的羞耻心扼杀了。
白牧星想到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