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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叶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望着走在前面的背影,还是有一种身处梦中的不真实感。
程非池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愈发缓慢,回头问:“走不动了?”
四目相对,叶钦猛一个激灵,忙摇头说:“走得动。”
察觉到程非池转过去后脚步放慢许多,叶钦心中升腾起一阵暖意,他又抬手抹了一把不知道干不干净的脸,不想留下一丁点哭过的痕迹。
想到刚才仗着周围没人,放飞自我地哭得大声又放肆,眼泪流了满脸,叶钦就臊得慌。
不知道程非池听见了没。
他仔细回想了下,貌似没在电话里听见嘟声,待到他说完话,那头才传来人声,唤他的名字:“叶钦?”
他当时惊得魂飞魄散,捂住嘴生怕再发出声音,冷不丁打了个嗝,接着呛出一连串咳嗽,眼泪流得更凶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急,耐心地等他安静下来,问:“你在哪里?”
叶钦确定是他的声音,当即就不怎么害怕了。
现下平复心情,观察四周才发现这里看似荒芜,实际上虫鸣鸟叫声不断,风声更是在林间盘旋不休,无怪乎程非池在电话里就判断出他可能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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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叶钦原以为这次迷路会以报警告终,没想到程非池本人正在这座山上,问了他周围的状况,让他开着电筒在原地等,不出半个小时就找到了这里。
这山不高也不大,叶钦这会儿竟不知该为自己的举动丢人,还是该庆幸先打了程非池的电话。
虽然他当时根本没抱希望能打通。
走到一个岔路口,程非池看了看路标,再看时间,转头对叶钦道:“你说的那家民宿我没见过,现在很晚了,未必能找到,我们的住处就在前面不远,如果不介意的话,去那边将就一晚吧。”
叶钦当然不介意,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直接,问:“你在这里度假?”
“嗯。”程非池道,“我妈想回首都看看,市里空气质量差,对她的身体不好。”
看来也是订的民宿之类的住处,叶钦想。这种巧合都让他碰上了,老天待他还算不薄。
眼看前方隐约有光亮,就要到地方了,叶钦脚步不由得加快,走到程非池身侧,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和心头鼓噪的冲动,急于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却是程非池先开腔:“这山里没有猛兽,慢点走,注意脚下。”
叶钦一愣,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怕黑的事,讷讷地应了声“好”。
酸涩再次在心中蔓延。不知是否只有他一人还记得,停电的教室,狭窄的后排,喧闹的人声,还有将他慌乱的心情瞬间安抚的一个吻。
思绪纷乱间,脚下不慎一滑,程非池眼疾手快地拉了一下他的手腕。
叶钦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衫,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皮肤上,渗进皮肉里,流动着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胸口盘旋的一股冲劲化作勇气,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话顿时冲到喉咙口。
他想问程非池能不能再给一次机会,从前是你为我改变,现在我可以为你改,你想要我什么样,我就改成什么样,好不好?
他动了动手指,想去拉程非池即将松开的手,张开嘴刚要说话,前方闪过一簇刺眼的光亮,紧接着传来女孩子银铃般的声音:“哥,看这里!我在这里!”
山中的屋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青草香,以至于刚烧开的热水也被沾染,放下杯子,舌尖还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熟悉味道。
罗家在这山上的别墅还在的时候,叶钦曾嫌弃这味道腥,每次来只愿意喝自带的饮料。不过几年功夫,再喝这里的水,就只剩下怀念和怅然。
“喝完啦?我再给你倒一杯,这么热的天,能喝下热水的真不多。”
名叫颜虹的姑娘热情地站起来给他接水,叶钦忙站起来推辞:“我自己来。”
“跟我客气什么呀。”颜虹抢过他手中的杯子,“非池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