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绝对不包括,一起随波逐流,去尝试非同寻常的新鲜玩意儿啊!
的确听说过僧侣之间,存在蓄养姿色出众的鲜嫩少年,充当小沙弥,不光可以服侍自己的日常起居,夜间也可以伺候枕席之间,聊慰寂寞长夜。
但是,在上一世,苍和光君自己,光是应付平安京内的少女和少妇都忙不过来,完全没有闲心考虑这种代偿手段,更没有兴趣,走旁门左道。
对于不熟悉的未知事物本能的抗拒,光君十分苦恼,几乎连脑袋都一起疼了起来。浓密的睫毛早已经染上了细小的泪珠,此时像是不堪重负一般,疲惫的眼帘沉重地盖了下来,泪水渗出了眼眶。
身体无限疲乏,神智却格外清醒。
他反反复复的思量着眼下的情形,终于似乎抓住了一丝半点飘飞的合理解释。
苍目睹着泪水滑过光君无瑕可指的脸颊,好似传说中鲛人化作的珍珠。虽然他早就做好了不被接受的准备,心中终究闷闷的钝痛起来。
他有点失落道:“我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表明心意,就是不想让你为难啊。结果,还是不行么……?”
他俯下去,轻轻吸吮着光君的泪水。
光君半闭着眼,好似很疲惫的样子,慢慢道:“你我自小相识,相处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关系自然比谁都亲密,产生亲近的错觉在所难免。但这应该跟恋情无关。我向来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希望性质发生变异,否则也许要考虑保持一定的距离。”
就像自己听见苍竟然终于对女子上了心,心中除了一点讶异之外,还有着怪异的酸胀感觉一样吧。也许对亲密的朋友难免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多多接触温柔的女性,享受甜蜜的恋情,过了这个时期就好了。
被光君对自己难得的冷漠挫伤,苍听懂了隐含的威慑。他沉默了片刻,勉强道:“并不……只能这样么?”
光君睁开眼,大粒的泪珠从分开的睫毛下滚落出来,简直像在伤心流泪一般:“……苍,我是那么在意你。可是现在的我,对这种事没有半点兴趣,没办法回应你。我也不想践踏和玩弄你的心意。所以求求你,我不想跟你,连朋友都没得做。”
苍捧着光君的脸,与他对视半晌,读出了那清澈的眼底深处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下一寸寸化为灰烬。终究不忍心粗暴残忍地对待他,默默叹了口气,他艰难地抽身,退了开去。
不服管教的野兽低下了头,自愿带着枷锁,套上驯服的项圈。
苍走到四处大开的窗边,深深呼吸着临近清晨的微凉空气,似乎嗅到了泥土的腥气和草叶汁液的生机勃勃。
一弯残月像个苍白虚幻的剪纸,贴在天上,很是寡淡。天边出现了一线极细的鱼白,在极近的周围,稀释出一小层浅浅的蓝。头顶的天空,依旧沉黑墨兰一片。
听见细微的衣料摩擦声,知道光君在整理仪容,他没有回头,仿佛害怕不坚定的决心被轻易动摇,只轻声问道:“我们还是朋友对么?”你不要躲开我,也不要恼我。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光君走到他身边,像往常一样,想伸出手拍他的肩膀,却在中途瑟缩了一下,犹豫片刻,收了回去。
有些事情,经过这个湿热的仲夏之夜,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光君依着对好友的了解,稍微推断了一下:“你昨天,总不会是只身前来的吧?随行仆从难道都被打发回去了?”
苍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愣愣的望着窗外。
光君这辈子,几乎是看着他长大,很是看不得他失魂落魄的窝囊样子。但此时已经不适合大大咧咧的揽住他的肩膀,没心没肺的说上一句“打起精神来!恋情失败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最终他只是道:“我安排一下,你先乘我的车回去吧,稍微注意一点避人耳目,别又被人捉住了把柄。”
光君转身走出去召唤仆从。
在他一无所觉的身后,承诺严守朋友界限的人,沉默地望着他在熹微晨光中也异常清晰的背影,双目灼灼,不减半分温度,哪有之前垂头丧气的落魄姿态。
从前毫无心机、一味横冲直撞的家伙,终于隐约有所察觉,向在意之人的脉门摸索而去。
那个人似乎无法拒绝他的示弱,终究还是在意他的吧。
……
天还没大亮,光君就离开了纪伊守府上。
这一夜,纷至沓来许多事件,到底圆了身边的孩子一个长久的夙愿,还算是功成身退。虽然有的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苍的话,经过当头棒喝,应该也开始在反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