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不动了……”静笙说到。一路上她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此番已行走多时,一些伤口又重新裂开,骨肉皆是一片片的刺痛,牵动着一根根的经脉。
身前那小孩停步,转过身来,却看抱在怀中的九尾狐几乎都有他半人大小,狐首耷拉在他的肩上,掩去了他半个面具,竟显得一般滑稽。
他放开静笙的手,“嗯——”他口中一阵声响,似在思索着什么。
“那好……”他伸手在怀中一阵摸索,“这个很贵的!我保命用的东西,现在给你用好了……”说话声从那面具之下发出,稚嫩的男童音调。
他在手中递来一物,一张黄色的布条,上面画布着朱红色的符文,神秘的符号组成一幅诡异的图案,而却在那符文之上,有一处更加奇异的符号,避开朱红的笔迹用黑墨描绘的一个如人奔跑的模样,那男童又刻意再看了看这黑色的图画。
“救了你还要给你用这么贵的东西……孽债……不行,你得陪我!”
“啊?”静笙轻声一问。
只见那男童将黄色布条在她手臂之上系起,用力一拉,布条系紧,静笙却被勒得一声轻疼。
“不行,我得和你一起去……”男童自言自语,接着他又将那布条解下,并着他与静笙的手,手口并用,笨拙的再将那布条系在二人手上。
“太亏了!”他又作一声哭啼响,跺着脚,却突然右手黑色光辉泛起,伸来抓着那布条猛然向外一拉。
“嗖——”的一瞬,未眨眼间,二人眼前之物急换,却是来到了一处山洞外。
“吼!——”一声浑烈咆哮震响,那男童吓得一声尖叫,浑身战栗,看一只巨大熊爪挥来他猛闭眼,下意识里手上随手一扔,一道精光亮过,眼前那偌大黑熊骤然凭空消失去。
静笙亦被他震惊,心悬未落。
“额……”小男孩缓缓睁开眼,“那是什么……?”
“可能,是一只熊吧……”静笙答到。
他抓了抓脑勺,“我记得以前找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没有熊啊……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
山林中,潺潺的流水声咕隆作响,二人站在一条小溪旁,林荫筛下缕缕阳光,照着绿水泛起莹莹粼光,细细蝉声与各自起伏的鸟鸣相自呼应,像是奏响秘林的歌谣,如此清新,空气湿入鼻喉,缓缓沁入脾脏里。
“这是在哪儿?”
“水云山。”
静笙又看了看林中景,是许久不见这般明丽的景色了吧,不禁她深深的呼吸这空气。
“走,去山洞里歇着吧。”他抓过静笙的手,引她往身后山洞走去。
洞中却有石桌椅,长满了青苔,也盖上了灰尘,一张绳网横挂在洞穴中间,除此些外再无它物。
男孩领她来到石椅边,将九尾狐放在了石桌上。
“你在这里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男孩出洞去,在林中寻来荷叶,摘下一片。跑来溪水边,见着溪水清冽,不禁他俯首在水面猛的吸气,隔着面具也一阵清凉入喉。他将荷叶放在一边,摘下了面具,露出他稚嫩的面上泛着微微的红晕,咧嘴一笑,他一头埋进了溪水中,闭着眼,流水缓缓扶过他的脸颊,在鼻尖一阵回旋。
出水,他拍了拍短浅的头发,又在掌心捧起一抔水一口饮下。拿起荷叶,一番清洗后,在荷叶中盛满了水,便起身一路小心翼翼的小跑而去。
静笙看了一番洞中之物,又远眺了洞外的景,最后她将目光与心神又落在了身前石桌上的那只狐狸。
这就是云书么?可是这般模样却如此的陌生,他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一个人。他是妖?一只传说中也不曾有过听闻的九尾狐妖?世间哪会有如他那般的妖,可他又是怎样的?回忆中似乎并没有太多云书的身影,可是为何自己那般的心伤,如此难以放下?或者,只是在那虚空境里,那些无法看见他身影的每一次相依相偎,足以一生铭记,世间能有几人会如此不顾自己的性命?莫名,眼前居然浮现出一幅二人在一起生活的画面,青山之巅,琴瑟相好。想及此处,不禁心中一颤。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解心释神,莫然无魂,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心中怎会有那样的念头呢?习道之人,绝情寡欲,生无所系,死无所憾,有怎会留念一个不曾熟悉的生命呢?毕竟云书已死去,人都有一死,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
“水来咯!”男童手捧荷叶,两眼专注地看着那荷叶中激荡的水。
他面具揭起在额头之上,露出他的面颊,静笙这才看清了他的样貌。约乎十岁的小男童,面上稚气未脱,双眸如星,白齿如豆,两面如着花色的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