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床头是一个印着曲奇的圆形铁盒,打开,里面是香浓酥脆的曲奇。
盒子下面压了一叠红色钞票,还有一张纸,字迹稚嫩工整:
——哥哥,这是我攒下来的压岁钱,希望可以帮到你。你一定要坚强生活哦!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不,生活不美好。
美好的是她。
四月十八日,她问他,怎么知道她的小名叫落落。
他那时盯着她,实话湮灭在心底。
不仅是知道,而是这两个字,一刀一斧,镌刻在他生命中多年。
她才是他心底不落的虹,明亮动人。
多年的贪念在此刻化为实质的拥有,人在欲-望面前都是贪心的困兽。他覆上去,光晕沉入地平线,夜色笼罩。
整个世界在大雨中瓢泼,纪筝只能紧紧抱着眼前人,是在滂沱中唯一的支托。
铃铛声一下一下,和她视线中窗外在雨中飘摇的树枝,遵循同样的规律。
周司惟拨开她被汗水打湿的发,嗓音低哑,附在耳边问她:“你爱我吗?”
这不像他会问出的俗气问题,她原以为周司惟这样的天之骄子,爱慕与掌声环满身,是不屑于这些的。
他带着力道吻她,盯着她的脸,仿佛要将她看到心里去,声线带着一股偏执的占有欲:“爱我吗?”
纪筝几乎要崩溃,声音发颤,支离破碎说:“爱……”
有些人天生是鲜花和美好的代名词,对这世界温柔无畏,不缺爱也相信爱。
然而唾弃和阴暗,也是值得拥有爱的。
在周司惟对这世界绝望的时候,雨中撑来的那一把伞,就是他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她对他弯一弯唇,酒窝盈光,就是他的动力。
纪筝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心口的位置,被烫得手指蜷缩,整个人身线弓直。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置于高台之上的石膏像,白壁剥落,显露出叫人沉沦的疯狂。
窗外的雨渐渐变小了,似乎要将这样淅沥的绵绵小雨下一夜。
房间内床品的窸窸窣窣声也随之停下,纪筝又热又累,力困筋乏,全身的骨头都泛着麻。
周司惟已经将戒指戴了回去,那双瘦长的,如春日竹骨般漂亮的手握着一瓶矿泉水走过来喂她喝。
她张开嘴,掀开沉沉的睫毛,盯着他懒散的眉眼,一副精神极好的样子,仿佛发烧的困乏不济都消失了一般,唇角勾着淡淡的笑,细心拭去她嘴角的水。
纪筝的心情有点难言,她吸了一下鼻子,伸手扯过一旁皱巴巴的衣服,想给自己套上。
四肢酸乏,好在周司惟立刻放下了水,来帮她,还顺手把人抱了起来。
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在他怀里窝了个舒服的位置,慢吞吞地说话,嗓子有点哑:“周司惟。”
“嗯?”他垂眼。
对上他明亮的眸子,纪筝把那句“你发烧还难受吗?”咽了回去。
她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再洗一次澡。
周司惟没有让她自己动手的意思,认真仔细地帮她,期间盯着她锁骨下的吻痕停顿几秒。
他轻轻碰了一下,“疼吗?”
纪筝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还好,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娇气。”
想了下,她又委婉补充:“不过也可以稍微轻点。”
周司惟闻言忍不住笑了,清冷的眉眼如春溪化水,带上别样的温柔。
他说:“那你要记得跟我说。”
“我说了,”纪声极小声地辩驳,嘟囔:“也要你听啊……”
她困乏得厉害,被抱回床上后卷着被子打了个哈欠就沉沉闭上了眼,期间,好像有人在给她涂冰凉的药膏,轻揉她酸涩的四肢,继而珍视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