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心头大震,又是那个外室!楚旦这一手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若是楚旦真是用鸦片控制大臣,可真是……心腹大患,不得不除了。
借口更衣,楚昭走出去,唤了开阳前去调查此事,务必将这富贵长寿糕的来源和流向搞清楚。顿了一顿,又唤天璇去谢府里捉两只老鼠过来。
提着布袋再进门之后,楚昭只听谢棣叹了口气,问谢苒苒:“那你怎么不把谢南的遗体带回家?”谢棣知道谢南绝对是被人害死的,若是能带回家,他们查出原因拿到证据,到时候也好去问罪。凭着谢家的势力,不怕安乐郡王不低头。
今日谢苒苒的确是因庶子归宗之事回娘家,然而所求之事却和楚昭、谢棣等人想的截然相反。
只听谢苒苒哭道:“人死为大,我怎么能让南叔走得不安稳呢。再一个,王爷说奉承正的丧事他来操办,必定操办得风风光光。哥哥,王爷说我生不出来儿子,就把那孩子养在我名下是一样的。”
谢棣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觉得这妹妹实在蠢到家了,怒道:“那你今日究竟是回来做什么的?”
谢苒苒怯生生地回答道:“我想……想着既然谢南死了,能不能换一个奉承正。”
若不是看在富贵长寿糕的份上,谢棣此时简直懒得多看她一眼了,只说:“那你想要换谁?”
谢苒苒用绢帕擦干净眼泪,道:“想要换棠哥哥身边的章应一家。”
谢棣禁不住一声冷笑:“妹妹真是好眼光。章姨娘是我哥身边得力的人,还曾经曾经贴身伺候过陛下。章姨娘的妹妹又嫁给了陛下身边一个叫做邢三的虎卫。章应媳妇在大哥那边管着偐哥儿的院子,如今章家在谢府的势力可不小,这样积年的老仆,是你说要就能要过去的吗?再说,就算咱们谢家愿意,章应自己愿意吗?”
谢苒苒抹抹眼泪:“章应媳妇是我乳母,必定是愿意的,只求大哥哥好歹问他一声。这事若成了,妹妹少不了用富贵长寿糕答谢。”
楚昭听了这番话,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心里阵阵冷笑:“用富贵长寿糕答谢?只怕这长寿糕正是催命的毒药。”
说完,楚昭就把天璇捉来的老鼠倒出来,一手抓住一只喂了一大坨富贵长寿糕,两只老鼠当场就抽搐着晕厥了过去。
楚昭正待说话,突然有侍女进来禀报,说章姨娘在少奶奶门前跪着,现在闹着肚子疼,恐怕是要生了。谢棠心痛那被老鼠糟蹋的仙药,却又不敢和楚昭发火,只狠狠瞪了带这尊大神进来,还捉老鼠给他玩的谢小东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看着趴桌上的老鼠,楚昭抬头对谢棣说道:“棣表哥,相信寡人,长寿糕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两只老鼠你且养着,过几日便见分晓。”
因谢家内宅出了点事,楚昭到底不好搀和进去,就信步走到听香水榭,坐在那里临水观鱼,心里纵然余怒未消,却也平静了很多。
要知道隐放园是非常大的,楚昭已经有四年没来过,里面自然做了一些改动,比如现在的听香水榭,其实已经成了谢家安置家伎的地方。但是楚昭不知道,谢小东也不敢阻拦这位爷,只能不停给他清道。
可是百密也有一疏。在楚昭表示自己想静静的时候,谢小东便识相的退了下去。而天权也被楚昭派出去调查章应和安乐郡王府那位外室的关系。总觉得其中不简单。
水色反照着天光,在人的脸上荡漾,将楚昭脸上的肌肤照得晶莹剔透,显得整个人异常清澈明净,且充满灵气。
章平是章应的独生子,现中了秀才,主家宽厚,便与他除了奴籍,还请他教谢棠的傻儿子虎头认字。今日原是他娘唤他去试一试新料子。章应媳妇管着谢家大郎虎头那个屋子,时常有些好东西偷偷塞给儿子。
此时章平打北侧门进来,等走到听香水榭的时候,章平就看到一个美人坐在那里喂鱼。不过是不经意扫一眼过去,一下子就愣住了,和丢了魂似的。
楚昭自然也意识到有人在看他,转头打量,发现是个竹竿似的书生,长得在普通人中还算英俊。
因为楚昭多看了他两眼,这章平便自作多情起来,以为楚昭对他有意思。有豆蔻这个姑姑在,他在谢家后宅自来是横着走的。也有不少的丫鬟小厮讨好于他,面前这位美人自然和仆妇之流不同,如同掉入淤泥中的美玉,叫人想要取出来温柔拂拭,小心收藏。
楚昭今日微服私访,穿得和街上的普通百姓一样,章平就误会他是谢家养的乐师或者娈宠。本来因为对方高贵气质而生发出来的胆怯,却在看到对方衣着时打消了顾虑。所谓人靠衣装,防得就是这般不长眼之人。
于是章平露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柔声问道:“公子贵姓?”
“免贵姓龙。”
“龙公子……幸会幸会。”最后那个会子里有一点绵延不绝的意味,让楚昭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不知道龙公子可有字。”
楚昭已经知道他就是章平,有意要套话,随口道:“在下字傲天。”
章平似乎愣了一愣,估计也没料到一个男宠居然会有这么威风的字。旋即他又热切地问道:“我一见龙公子,就觉得亲切,不如兄弟相称,以后就唤你做小天吧。”
楚昭有点理解不了这人的思维了,这才说几句话,就要兄弟相称了,未免也太爱交朋友了吧。
当下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和他一问一答套话,这章平在楚昭面前倒也老实,问什么答什么,很快就把自家老底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