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这就是燕京。”褚洄轻声道,声音清冷又充满了无奈。
“在边关将士血战沙场的时候,燕京城中歌舞升平;边关将士马革裹尸的时候,燕京城中醉生梦死;边关士兵血流成河的时候,燕京城中灯红酒绿。”
“这就是从数十年前起威远将军楚穹苍拼了命地想要去保护的国土。”
跟在山洞中看到北汉人虐待大燕人逼他们打兵造甲一样,虽然褚洄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叶挽就是能敏感地发觉他越是靠近燕京情绪就越不稳定,像是心中隐含着什么血海深仇一般。他或许与燕京之间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联系。
他到底还是对他们几天之前讨论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是因为他们在说威远将军,而是就是针对那位大楚战神。
“你……认识那位楚将军吗?”叶挽看着他略微有些颤抖的手,轻触了一下。
褚洄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猛地一缩,摇头:“没见过,只是义父十岁起就跟在楚将军身后了,在楚家军中足足呆了五年。他对楚将军印象深刻。”他顿了顿,“你觉得楚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叶挽一愣,从前些日子段弘杨形容的事情来看……她想了想道,“硬要说什么看法的话,我觉得这位战神太愚忠了些。”
“哦?”褚洄扬眉。世间对楚穹苍褒贬不一,相信他叛国的人把他贬到了骨子里,不相信他叛国的人又对战神至高无上的推崇,很少有人冒出这么个评价。
“他威名赫赫一辈子,却因为被人诬陷一死以证清白,不仅是想用自己的死保全女儿保全楚家军,更多的只是从小受的教育告诉他要忠君爱国,不得违背大燕皇室吧。如果是我,说我叛,那我就逆给他们看,不是说我勾结西秦么?那就勾结西秦给朝廷看看呀。”
“史书记载我谋权叛国又如何,胜者为王败者寇,到时候我当了皇帝,想让御史言官怎么写他们就得怎么写,硬要揭露我的恶行我就把他们统统砍了。”叶挽说的随意又任性,看着燕京的眸子里是止不住的嚣张和狂妄。
似乎在她眼里天地没有任何规矩可言。
褚洄有些怔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胆大妄为的在自己跟前说自己要当皇帝,然后把不听话的人全砍了,不由失笑。
“真是胆大包天。”他勾起嘴角。
“我说的是事实,不过我对一辈子在高位上辛苦奋斗,担惊受怕,左怕这个议论自己不好,右那个说自己做得不对的没什么兴趣。砍完人我估计就得带着手下全部躲起来,找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悠悠哉哉招猫逗狗。”叶挽撇撇嘴放松了心情,总的褚洄也不会现在把大逆不道的自己拉出去砍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褚洄看向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深起来:“哦?谁也找不到你?”
“嗯。”叶挽点点头。
“我也找不到?”
“……”叶挽一滞,这不是废话么?如果褚洄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了,那她隐居还有什么意思?她尴尬地笑了笑,将赤羽留下的篮子提到跟前来,里面放着两个白玉的瓷碗。这叶云霏还真是大方,直接用这么贵重的玉碗来装茶点。
她打开盖子,里面的银耳枸杞茶已经有些凉了。她取出一碗递给褚洄:“吃么?叶小姐显然是对你有意,我想她也没那个胆子在里面下毒。”
“你吃吧。”褚洄神情莫名,幽幽地看着叶挽。
正好叶挽也有些饿了,喝了一口眨眨眼道:“嗯,还不错,不甜不淡,你真的不吃么?”
她傻傻地仰着脑袋端着汤碗问褚洄的表情与平日狡黠聪明的样子大不一样,那精致的五官在月光下竟然格外的柔和。虽然衣衫发髻因为赶路的风尘有些结在了一起,显得那张白皙的脸蛋有些灰头土脸,但是丝毫不影响那看着自己的眼中闪着疑惑的动人光芒。
褚洄盯着叶挽那张喝了银耳茶在月光下泛着晶莹水光的嘴唇,和唇边沾染到的黏黏的茶汤汁水,突然一低头张嘴从那嘴角处舔过。
叶挽只觉得大脑哄的一下炸开了,整个人像当机了一样怔愣在原地。
只一瞬褚洄就拉开了和叶挽的距离,他轻巧地舔过薄唇,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缓缓道:“不好,难吃,太甜了。”
叶挽强忍着把手里汤碗砸掉的冲动,连退了几步喃喃道:“吃、吃相太难看了,越来越难看了。”然后使劲地拿自己袖子把嘴边不知是银耳茶还是褚洄口水的水渍抹掉,耳根渐渐泛起了一丝红晕。
她心中懊恼,自己为什么吃饱了没事做要喝什么银耳枸杞茶啊!为什么要跟着叶云霏来这儿看热闹?
褚洄阴测地看着她像是被狗舔了一口一样死命地擦着嘴角,连带着嘴唇一起被大力擦的红肿,冷笑道:“再擦明日军中就要流传出你我断袖同袍的传言了。”
叶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自己肯定不是断袖她知道,但是褚洄是不是断袖她就很难保证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没得逞,这一次居然……难道真的自己扮男人扮的太受太暧昧了,才让褚洄产生这种错觉?要不揍他一顿试试?
看着她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精光,褚洄像是看穿了他内心所想一般,冷道:“你以为你打得过我?”
叶挽气极,将碗放回篮子里扭头就往山下跑。她怕她在呆在这儿真的会忍不住把褚洄打一顿。
看着她气冲冲离去的瘦削背影,山坡上的墨衣男子好心情地发出了一阵轻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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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洄(开心):终于吃到媳妇豆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