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宛年在地上拾起那掉落的腰牌,发现腰牌上刻着“西风”两个大字,他困顿不解,将腰牌递与了姚半仙。
姚半仙已顾不上这许多了,他将腰牌揣入怀中,背起老头儿向门外奔去,此时东际的天空上已出现了鱼白肚,那颗启明星异常铮亮。
来到姚半仙的“阴阳宫”里,他们查看了老头儿的伤势,发现老头儿背部被那利爪抓得极深,八道伤口血流不止。
血液呈紫蓝色,胸口上亦留下了两个黝黑的掌印,怕是已经伤及到了五脏六腑或是震断了肋骨。
姚半仙内力尚浅,帮不了老头儿推宫运气、调理气血,他叫家丁记恩找来些盐水,给老头儿背上的伤口作了简单清洗,让老头儿躺于“阴阳宫”的太极床上。
姚半仙看着不省人事的老头儿,眼里微微酸涩,感慨道:“那黑衣人的功夫竟如此阴毒,这糟老头儿能不能躲过此一劫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说着,姚半仙转过身去偷偷地抹掉了眼角的泪水,他心里五味杂陈的,毕竟一路走来,他俩同生死、共患难,虽算不得知己,但也是自己的兄长了,想到这里,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
夏宇龙每天陪在老头儿身边不离半步,这段时间他心情很是复杂,爷爷为了救他身负重伤、性命不保,他对他的行事鲁莽而深感自责。
每天夏宇龙帮爷爷熬药,喂爷爷吃药,照顾爷爷很是仔细周到。
每天到了子时姚半仙都会来“阴阳宫”给老头儿施针灸,足太阳膀胱经一百三十四个穴位均被银针扎刺,疏通了个遍,可老头儿非但没有醒来,反而身体一天比一天冰凉,渐渐地连药都吞不进去了。
姚半仙焦急如焚,深感束手无策,他想去寻风青三来拯救老头儿的性命,但想到这次是一个人独闯阴山,他又有些犹豫了,在窗口边站了好久,他才悠悠哀哀地长叹了一声,谁也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夜张宛年借着酒劲与姚半仙闯了豹头铺,事后他懊悔不已,也惶惶不可终日,害怕那黑衣人找上门来报复,他将女儿张仙送至姚半仙“阴阳宫”躲藏,自己与妻子则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与外界暂时隔离了起来。
张宛年想,事已至此,能躲过一天是一天,是福不是祸,是祸定然是躲不过,如黑衣人真找上门来,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怪不了谁,他只希望女儿张仙平安无事就好。
张仙在“阴阳宫”看着夏宇龙干着急,却使不上忙,偶尔安慰夏宇龙道:“宇龙哥哥,别伤心,爷爷只是累了,他只是想休息休息,他很快就能醒来的……”
夏宇龙看着张仙却不说话,但他心里却是很感激,听到张仙的安慰,他心里更难受了,如果爷爷真是累了那该多好啊,他可以在爷爷的身上撒娇,捏爷爷的鼻子,挠爷爷的痒,但看着已不省人事、身体逐渐冰凉的爷爷,他知道爷爷并不是累,这次是他闯下了大祸,疼爱他的爷爷或许会永远离开他了,他愈发地难过起来,独自蹲在墙角抽泣……
张仙静静地守在夏宇龙身旁,一刻也不曾离开。
十天过后,老头儿才在太极床上悠悠转醒,看着醒来的爷爷,夏宇龙是乐坏了,他抱着爷爷早已泣不成声。
经过这一番折腾,夏宇龙懂事了许多,当即和爷爷保证,今后做事再也不莽撞了,只等爷爷休整好了,便和爷爷回灵山古墓去。
姚半仙嗔道:“你这糟老头儿,到阴间走了一遭,总算知道回来了,连你的寿衣我都帮你准备好了,这几天可害苦了我们……”
虽说话语间带有些许责备的意思,但姚半仙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他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一个月才洗一次澡的他在当夜便将身上的污垢全洗尽了。
老头儿运气调息了片刻,才缓缓说起了他昏迷这段时间的事情来。
那日,姚半仙背着老头儿正要踏进门时,他被一对阴间男女叫住了,那对男女说,反正他五脏已被震裂,是活不成了,就随他们一同上阴山吧。
老头儿和那对男女说,他还要照顾孙子,孙子还未长大成人,他现在不想随同他们离去,那对男女眼见姚半仙就要踏进门槛,他们抛出锁阳钩死死扣住老头儿的锁骨。
老头儿的魂魄便从身上飘逸了出来,再也不能附身,他被那对男女紧紧搀扶着一步步走上了阴山。
来到“冰龙洞”,那对男女将老头儿交与了风青三,说道:“尊主,人已带到。”
风青三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那对男女抱手应“是”,便已化作两只白鸟飞出了“冰龙洞”,老头儿甚是诧异,问风青三:“你怎地又把我带回来了,是不是我阳寿已尽?”
风青三微微一笑,道:“闷了,找你来喝两杯小酒。”
老头儿颇为惋惜地道:“我在豹头铺遭遇到了黑衣人的袭击,身受重伤,恐怕是活不成了……”
风青三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老头儿迟疑了片刻,叹道:“唉,一把年纪了让我去哪里都行,但我最放心不下那小子,如果那小子能自食其力了,我也了无牵挂了。”
风青三道:“正因为此事,你现在还不能一走了之……”
话说间,风青三让老头儿盘腿坐于大石块上,闭目空思、心无杂念。
风青三绕至老头儿背后,只见他双手合十、运气发力,双手掌间燃起了一团烈焰,他将两手掌对准了老头儿魂门和气海俞两个穴位,连连击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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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难忍作呕,从口中吐出一股黑黝黝的血液来,血液喷落处草木均化成了乌有。
风青山又向老头儿的身体输入了“三味真火”。
老头儿顿感五脏六腑被一股真气护住,胸口的疼痛大减,身体变得舒适轻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