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鲸钟。”
鲸吟回响不绝,空灵如歌,王怀释摇晃着手中的瓷杯,心思如其中轻振的茶水。
“传闻,浮生群山的云海上有一只千年云鲸,它以云为海,以星光霞雾为食,藏匿于最深的云雾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人接触过它。
据说它双鳍展开有百丈余,左鳍触在桐山,右鳍便触在鹤山,桐山开道时,云鲸总会被山中动荡的真意吸引,它被人们认为是浮生群山的山灵,这鲸歌也被人们叫做浮生鲸钟。
云鲸到来,象征着浮生山要保护即将上山的孩子,所以人们才会如此敬重。”
白无意远眺群山,目若悬珠。许久,鲸钟响绝,他收回目光,认真看着正剥着红果的苏落衫。
“怎么?”
“先生。。。。。。”白无意犹豫一息,“我曾在书里读过,讲的是浮生山至今五千余年,在这些传说中,有件事让我特别在意。。。。。。”
苏落衫捻转着指戒,偏头望着白无意,意兴盎然。
“浮生山。。。。。。真是被人劈开的?”
《南山史》汇总中周南方名山,这本书是去年冬时,白无意在书堂里偶然间读到的,里面篡录了浮生山五千年的日月坻砺,可其中所述往往潦草几笔,而开头一段就是有大圣贤一刀将原本的浮生山劈开,剩余两峰之间,万里长壑,才有了后来的桐山和鹤山。
当时读到这里,白无意叹哉,很难相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于是他将信将疑,记在心里。
苏落衫沉默,微皱起眉,似乎对此不置可否,“你是不是在想,人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白无意稍愣后昂首点头。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做到的,有些事情过于久远,无法考证,但如你所说,在某些记载中,浮生山确是被人劈成的双峰。”
苏落衫咂咂嘴,“在许多书中,诸如此类的历史记载大都不全,也有断章取义的可能,其中或是误导。关于这些说法,本就是对双山的不敬,原谅我并不能为你解答。”
苏落衫说完,转头看一眼王怀释,“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先离开了。”他起身,拾起衣衫下一直藏着的长剑,将它仔细别在腰间,与众人拜别后离开。
夜晚。
白无意坐在窗边,长及腰的白发散在背后,用来束发的红绸带被随意扔在床头的一角,他盘弄着掌心里的苍蓝色玉珠。
这是徐玉京那天晚上送给他的,同样的玉珠尘长梦也有一枚。
那位蓝衫老人,白无意与他只有一面之缘,当时短暂的几语,白无意铭记于心。
这枚玉珠拇指大小,璧面上雕刻着繁复的字符,仔细看又朦朦胧胧看不清上面的符画,赤道环上刻着花状的裙边,玉珠的中心穿出来一小孔,后来白无意找了一根黑色的棉绳将它挂了起来。
只有拇指大小的玉珠伏在手心里,白无意抓着绳的一端将它对准窗外云边的弯月,透过月光,玉珠的苍蓝便更甚,有些好看,这让白无意觉得有些意思,于是左右摆弄了好些时间。
房门被敲响。
“谁?”
门外传来传来尘长梦的声音,“无意?快,王先生叫我找你一起去找他。”
白无意闻声将玉珠收回袖口,起身走到门处时又退了回来,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凉意,他抓起床边的一件薄衣披在身上,打开门和尘长梦一起往楼下走去。
“王先生找我们做什么?”
尘长梦耸耸肩,“好像是为桐山上山做准备。”
不同散着发的白无意,尘长梦将头发梳齐,再用一支长长的簪子将其置住,一支青蓝与金相绕并雕着龙与双虎的簪子。
簪子很长,插在他的发间有些别扭。
白无意还认得这支簪,是钰夫人的听山鹤雪,他想问,可看着走在前面的尘长梦,到了嘴边的话没再说出口。
王怀释的房间在三楼,他和尘长梦的房间则被安排在客栈的四楼,在他们成功入山之前,王怀释陪同他们住在此处。
叩门后推门走进房间,烛火被门带起的风吹得摇曳,王怀释的房间里多了许多书和纸笔,两人依他的要求盘膝坐下。
“要做什么?”尘长梦问。
“桐山入山,要看初脉的穴位数,这点至关重要,初脉决定了大部分人往后的上限。”
尘长梦愣了,“那。。。。。。这个要怎么知道的?”
“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王怀释也在两人面前坐下。
“桐山五年为一期,而对每一期的孩子要求都不同,初脉的穴位数‘及格线’时高时低,取决于同期孩子的水平高低。”
王怀释边说,从一旁桌案上的盘子里取出两颗甜果递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