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这样,司马逸轩怎么可以用“死”来离开?!如果他不再喜欢自己,如果她真的是他的负累,如果,如果有任何一个理由需要她离开,他可以明白的告诉她,她不会恨,不会怨,她会如叶凡般,只要爱,就好。但是,但是,怎么可以这样——?!
“朕不甘心。”皇上有些疲惫的说,“朕用了这么多的心思,却要朕为了一个女子就放弃这所有,朕不甘心,朕要看着朕的梦想成真!”
“很重要吗?”丛意儿听到皇上的话,看着皇上,声音有些虚弱,“这虚名真的如此重要吗?而且,你认为自己是个好皇上吗?没有逸——轩王爷和大太子的帮助,你真的可以负担起这天下兴亡的责任吗?”
这一声‘轩王爷’听来如此冷静,就连司马溶都听出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是一种突然的放手,一个逸字是旧情仍在唇畔的眷恋,但是一声轩王爷,却是断然的放手,仿佛突然和旧事断了关系。
司马逸轩的身体微微一颤,心头好象一把刀狠狠的扎了下去,扎得他收紧了身体,却仍然抵不过这份痛楚。
司马澈知道司马逸轩选择“诈死”的苦,但是,他能说什么,为了大兴王朝的未来,为了丛意儿可以平静的生活,面对太上皇的强迫和要挟,皇叔不得不如此选择,不得不为了丛意儿担起所有,丛意儿她知道吗?难道皇叔才离开这么短的时间,丛姑娘就决定放弃了吗?难道爱情真的只有这样短的保鲜时间吗?
“是啊,父王。”司马溶轻声说,“您也是大兴王朝的人,您真的舍得让您生活了这么久的朝代就这样断送在您所谓的梦想中吗?”
皇上没有说话,他觉得此时的脑子有些混乱,一直在想,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象不过是旧事和新事纠缠在了一起,他想不明白而已。他觉得自己在户外的时间太长了,有些站不住了。“朕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丛雪薇突然看着丛意儿,轻声说:“谢谢你,意儿,虽然没有药可以让姑姑解除身上的毒,但是,你能够让姑姑以旧时容颜在这世上活上十天,姑姑已经心满意足,能够以旧时容颜跟皇上道别,姑姑已经感谢上天。”
“姑姑,意儿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你若觉得开心就好。”丛意儿低垂下头,情绪有些低落和黯然。
丛雪薇微笑着跟着皇上离开,装做没有看到丛意儿脸上担心的表情,她知道,这一选择,可能只有十天的时间可以陪着皇上,这个她已陪伴了许多年的男子,在别人眼中或许一钱不值,或许一无是处,或许比不上优秀的轩王爷,但是,却是她唯一的男人,长久以来的相处,享受着他的宠爱,她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她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可以好好的与他走过人生最后十天,也是幸福了。
这本是一场纷争,却突然没有硝烟味道,留下的众人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习惯,原以为会是一场伤心的亲情绝裂,但,皇上却在最后关头选择离开,大家原地站了好半天,司马溶才想起司马澈受了伤,扶着有些微微颤抖之意的丛意儿,看着司马澈,关切的问:“大哥,你伤的厉害吗?去找大夫过来瞧瞧吧。”
司马澈摆了摆手,说:“罢啦,没事的,你带丛姑娘去休息吧,我回府里歇息一下就没事了,只是伤了点皮毛,回府里上些药就会没事的。我看丛姑娘气色不好,快送她回去休息吧。”
司马溶答应着,微笑着对丛意儿说:“意儿,你是想去我府中休息一下呢,还是想去哪里?”
丛意儿有些疲惫的说:“我哪里也不想去,你送我回我住的客栈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好象很累很累的模样,并不看任何人,她此时确实觉得有些支撑不住,或许让司马溶送她回去是个好主意,总好过她一个人神思恍惚好些。
“好的,好的。”司马溶开心的说,扶着丛意儿离开。
目前丛意儿和司马溶离开,司马澈有些担心的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轻声说:“皇叔,您,要去哪里?”
司马逸轩目送着丛意儿和司马溶离开,若是在野外无人之处,他此时只怕是要疯掉的,但是,这儿,他不得不忍着,看着司马澈说:“可有兴趣随皇叔去旧居喝上几杯?”
司马澈没有拒绝,甚至没有理会他受伤的肩膀,此时,他也是一心的委屈,只想找个地方喝上几杯借酒浇愁,到如今,父亲心中竟然对死去的母亲依然没有丝毫内疚之意,这痛,如何说的。
雪落无声,已经接近停了,但是起风了,很大,吹得雪花满天乱飞,有些树枝被风吹断,落在地上,很快被雪掩埋。室中火炉极旺,火苗照在司马逸轩脸上,在这儿,他没有易容,是他原本清俊的面容,手中拿着酒,并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手却微微有些颤抖,只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泪只是强忍着,他哭不得,早有的选择,不是没有犹豫,可是做了,就算意儿不知道,只要她活得好好的,就是他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
司马澈没有阻拦,只是陪着一杯一杯的喝酒,似乎喝酒是两个人唯一的可做的事情,二人各自心中有各自的心事,谁也不打扰谁。
“太上皇,他们二人这样喝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吧?”小樱有些不忍的说,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轩王爷和大太子一同回来,回来就坐在那儿饮酒,也不多言,似乎这是他们唯一感兴趣的事情。
太上皇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司马逸轩相当的消沉,似乎还有些绝望,但忍着,每一杯酒都喝得痛快,却似乎咽下的是一份说不出的心痛。
“不论是什么事情,这事情一定和丛意儿有关。”太上皇叹了口气,说,“朕是过来人,能够让逸轩动心的只有丛意儿,一定是丛意儿出了什么状况,不会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吧?好象没有听说这方面的消息。小樱,去打听一下,是不是丛姑娘出了什么状况?”
“是。”小樱转身离开,心里嘀咕着,这个太上皇上也是,明明并不讨厌丛意儿,却为何一二再再二三的阻挠轩王爷和丛姑娘的来往?而且还以丛姑娘的生命为条件要挟轩王爷,逼着轩王爷为大兴王朝的未来放弃丛意儿,轩王爷为了丛意儿而放弃了丛意儿,真是难为轩王爷了,小樱叹了口气,悄悄说,“看来,感情这东西最好是不要沾,否则,一定是糊涂的。”
走到风雪中,小樱又走了回来,真是的,这个时候上哪儿去找丛意儿呀,问题是丛意儿如今住在哪儿?她不知道,也无从寻找,还是去问问侍卫们比较好一些,一直以来,轩王爷都安排着甘南和甘北暗中保护着丛意儿,他们二人应该知道事情的原由。自己出去乱找,不如去找他们二人问问。
回到客栈,丛意儿立刻借口很累想要休息让司马溶离开。
无心师太看到丛意儿脸色苍白,立刻搭了丛意儿的脉,发现她的脉搏跳得很快,仿佛整个人非常的激动。“意儿,你怎么了?”
丛意儿走到床前合衣躺下,疲惫的闭上眼睛,倦倦的说:“婆婆,我很累,想要休息,我没事,不要管我好吗?”
无心师太不是个多事之人,她知道丛意儿的性格,从司马逸轩出事开始,丛意儿就一直陷在一种悲哀之中无法自拨,看她今日情形,应该是什么事情又引起她对司马逸轩的想念,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比较好,无心师太悄悄的关上门离开,只是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今日的事情一定对她的刺激很大,丛意儿看来并不仅仅是一种悲哀,更多的是一种消沉和厌世,她好象讨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