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不能不试,毕竟,这是她唯一回那父子俩身旁的机会了。
但是这段日子,她的容身之地得想好,客栈不能久住,任府暂且都不能露面。
她后来在徐府的大门口对着的那条巷子里,买下了一个豆腐坊,她想得很好,她打听过,徐知诰早上都会差人在这间坊里买碗豆腐花,她要亲手做。
其实所谓亲手做,也不过是等雇工做好了,她在豆腐花里加些东西,撕好的牛肉丝儿,剁些碎银耳,香菇,蛋黄,等等,反正有养份的,她都往里放。
只是这活儿,她也只做了三天,第四天,徐府的人就不来买了。
嫌弃她做得不好吃吗?
她做了七八天的豆腐坊老板娘后,这天中午,店里来了一对父女,她无意中听见两人的对话,就不禁精神焕发了。
“满丫,爹卖了你,也是没法子,你不要怪爹,吃完了这碗豆花,就去徐府好好做丫头,服侍主子,听说徐大人人不错,不会亏待下人。”
那满丫只是哭,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父亲絮絮叨叨的说着,任桃华后来就听明白了,原来这父女俩是从穷山沟里来的,家里穷得叮铛的,满丫的弟弟生重病没钱治,命在旦夕,无奈就卖了满丫,正巧是卖到了徐知诰的府上。
任桃华很同情这依依不舍的父女俩,主要是,满丫不甘愿去,她乐意呀。
她上前搭讪,把那父女请入内室,然后就说她要代替那满丫去徐府,那父亲却不敢答应,这冒名顶替去大官府上,东窗事发那不得下大牢灭九族,可任桃华威吓恐喝,后来给了那父女俩五个金豆和一把银鱼儿,明晃晃银灿灿的黄白阿堵之物,晃得那父亲都把大牢给抛到九宵外了。
那父女走的,她把发髻松了,照着满丫的样子,剪了刘海,梳了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又换了件破旧的花布衣裳,照了菱花镜,这村姑就是容光太盛了,不象话,她想了想,门房什么的大概是自识自个的,就去厨房的灶坑里摸了把灰摸在脸上。
她把店子托付给她雇来的陈大婶,托她先经管着,反正她也不太在意。
那门房没认出她来,不一会儿,就有丫头来领她。
那丫头把她领到一个老嬷嬷那里,那周嬷嬷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赶紧叫人带她去梳洗。
一柱香之后,那周嬷嬷盯着面前的任桃华,着实吃惊不小,你说,这穷乡僻壤的农户家生养的野丫头片子,咋就出落得这般的整齐水灵?
适才她满面泥圬的也没看出来,这一番拾掇,穿上府里婢女的青襦红裙,平日那些穷酸们吟咏美人的词句就都从她老婆子耳朵里蹦哒出来了,什么艳绝尘寰,什么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什么的,再加上这曲折动荡的身段,不活脱勾引主子的狐媚子吗
再说这满丫头听只有十五周岁,却生得差不多象二九年华,以她老人家的经验,这一般都是风骚的。
她就犹豫了,虽然现在缺人手,可是这样的……
她看了一眼一旁啜茶的罗总管,罗总管多剔透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作为婢女,是美得太过份了,是怕生出些风流韵事来坏了门风,可是他又不这么想,大小主子景通不在,小小主子景迁还小,不过就徐大人一个成年男主子,这整个徐府都是他的,就算他沾染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立个小妇什么的,再繁衍出子嗣来,他也乐见其成,这府宅这么大,却太冷清了。
见罗总管颔首,那周嬷嬷想也罢,钱都付了,退回去不亏本,何况在她周嬷嬷手底下,哼,就算你是个妖精,一月之内她也能收拾得规矩听话,还经管不了一个山里来的野丫头?就把她分派到活计最辛苦的洗衣房,把洗衣房里的粗使丫头换出来一个好了。
于是任桃华就被分派到了府里的洗衣房。
没两天,她就直咒那个老太婆,这洗衣的活儿,还好这时节水温升高了,不那么冻手,但繁重呀,那洗衣房的头头华姑姑欺生,主子的一件不给她洗,净给她一些底下人的衣物,脏污得都洗不出来。
这些也罢了,关健是这洗衣房和徐知诰的书房住处隔了两进,太远了,这一两天,她连远远的眺他一眼都没做到,更别说在深宅里的景迁了。
不过,她旁敲侧击的,也问出了一些事来,原来徐知诰从蜀地回来,确是大病一场,病得挺严重的,总有一两个月的光阴,再深问,就问不出来了,这府里在那以后,曾有一次大换血,走了不少的人,众人都对这事讳莫如深。
她想,怪不得,她来到这个新徐府,除了峰岚和那些护卫们,一个眼熟的丫头也没见着,按说总要带过来一些旧人的,大约正好都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