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柯看着看着,眼睛又有点发酸。
奶奶一直保留着老一辈人的生活习惯。
这包袱皮上的牡丹花,就是她老人家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
不给包裹打结,也是老一辈人的习惯。
以前没有别针,只是紧紧缠缚着。
现在有了别针,当然就用几个大号的别针,别得严严实实的。
奶奶虽然自己说她来自归墟,但是大概因为在陆地上生活得太久了,耳濡目染了许多陆地人的习惯。
骆柯心里,不知不觉又涌起了些微感慨。
他摘下别针,打开包袱,里面是一排足有拇指粗细的白色蜡烛。
这些蜡烛,跟商店里卖的白蜡烛相比,颜色明显灰暗了些。
因为,它们是掺了犀角粉,重新熬制的。
《晋书·温峤传》有云:“温峤至牛渚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峤遂毁犀角而照之。
须臾见水族覆火,奇形异状,或乘马车著赤衣者。”
清朝的严绳孙,有一首名叫《烟雨渡江》的诗,其中有这样的句子:“我欲然犀照幽渚,梦魂犹自怯潺湲。”
由此可见,自古以来,就有犀角照灵、勾魂摄魄的说法。
慢悠悠踱到床边,骆柯估量了下位置。
然后他拿出五根蜡烛,分别安插在床边。
一根在头顶的部位,另外四根分别在对着双手手掌和双脚脚心的部位。
再从背囊里找出一条串着几个铜铃铛的红线,系在蜡烛根部,将五根蜡烛连在一起,围成一圈。
刚系妥最后一根蜡烛,就听到了敲门声。
来人是林朗,从游程失踪后,他也寝食难安,担心得不得了。
所以面容看起来很憔悴,下巴上满是藏青色的胡茬,显然是没心情刮。
进了房间,他一眼就看见骆柯弄出来的白蜡烛阵势,倒是被唬了一跳,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骆柯淡淡地反问:“朗哥,你相信我吗?”
林朗一怔,随即莞尔一笑:“你是析析的朋友,析析相信你,我自然也会相信你。”
他这话说得很坦白,意思是他相信的人是叶析。
骆柯听了,不但没有不满,反而有些替叶析高兴。
本来嘛,信任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俩人短短几天的接触,完全达不到所谓“信任”的高度。
林朗能因为叶析,给予他信任,已经令他暗暗感动了。
于是,他习惯性地靠着身后的床柱,懒洋洋说道:“朗哥,叶析也被人抓走了。”
“什么?!”林朗登时瞪大眼睛,几乎跳起来。
“你不用紧张,我现在就去把他带回来,顺便找找程哥。”骆柯慢条斯理地说。
“你要去哪里找?我跟你一起去。”
“听说过海底归墟吗?”
“归墟?”林朗皱着眉头,想了想,“《山海经》里讲的神话?”
“任何神话传说,其实多多少少都有点现实依据的,并非都是凭空捏造。”骆柯轻飘飘地说道,“归墟的确是存在的,我怀疑,叶析和程哥都被带进了归墟。”